黄善割完纸后走到姚丽的身旁,两人以同样好奇地目光看着他们面前的这位校园侦探,等待着他对这怪异行为的解释。
淩习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墙上的那面白纸和其他的画,然后他嘴角露出一个神秘而得意的笑容。“好了,现在我们去看看他(她)是怎么‘逃走’的吧。”
4
被打开的窗口冷风阵阵通窗而入,让三个冬日早晨早醒的人各位清醒。黄善早就按习川的吩咐拿来一支笔头柔软的毛笔,在窗沿上细心扫拭掉松软的雪,不久,他终于有了发现。
“啊哈,果然有脚印,看起来是休闲鞋子的鞋印。”
“嗯,那你对这怎么看呢?”淩习川俯下身子查看完鞋印后笑着问黄善。
“很明显,破坏画的人最后是从这扇窗逃离展览室的。”
“那为什么他(她)不直接从门走而偏要爬窗呢?”
“那是因为那时姚丽刚好过来,她最后不得不匆忙从窗口逃逸。”黄善此时双眼闪亮看着习川,信心十足。
“嗯,不错,有进步。”淩习川微笑着称赞完黄善,便身子探出窗口往下看。外面是一片白雪,其他的脚印看来已埋在白雪下。“那么,你跳下去。”习川对黄善说。
“啊,好。”黄善迟疑了一下,然后双手在窗沿上一撑,一个纵跃便“扑”地一声落在窗外的白雪上,身姿的灵活和潇洒,与他瘦弱的外表相比,不由令姚丽暗暗吃惊且赞赏。
“感觉怎样?”淩习川看着窗外只高出窗沿半个头的黄善,微笑着问。
“以后我活动前一定要先做准备运动,md,没想到这竟然有这么高。”黄善皱着眉头俯下身子,用手揉了揉他的脚腕。
“这高度,你敢跳吗?”习川把头转向姚丽。姚丽把头探出窗外往下看,然后抬起头来摇了摇头。
“怎么?难道他(她)不是从这里逃走的,这高度其实也不算太高啊。”黄善站在窗外抬头看着淩习川问。
“毫无疑问,他(她)绝对是从这里逃走的。姚丽,你在这里等会,我也出去一下。”习川说完,也纵身跳出了窗口。
窗外是几个花铺和一个水池,一条校道蜿蜒缠绕其间,此时在昨天两场雪的覆盖下,只是一片晨光下的稀黄,煞是好看。淩习川带着满头疑问的黄善在花圃和校道旁走走停停,翻翻找找了半天,却没有半点收获。
“怪了,会藏在哪里呢?”淩习川深沉着脸,最后坐在池旁对着结了冰的池面,静静地思索着。
黄善终于忍不住了:“到底你要找什么?每次都这样神神秘秘,太低估我的智商了。”说完,他不由有些赌气地拿起一块石子往结冰的池面用力砸去。一见“咔嚓”一声,池面立即破出一个冰口。
淩习川看到破开的冰口,不由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握着黄善的肩膀高兴地说:“谢谢你,谢谢你,黄善,你这次真是立了大功了。”说完,他立即饶着池塘边对着池面上的冰块仔细察看起来。黄善一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了半天刚要发问,习川却已经叫他把花园旁的一根竹竿拿来。
从一处书桌大小冰比较薄的池面探下竹竿去,黄善慢慢用竿端测探着池下的虚实,很快,他便说:“有东西……好像一块木板,咦,好像还有铁条……”
“像不像是一把椅子?”淩习川眼里跳跃着兴奋。
“对,对,很像椅子,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先想个办法把它弄上来再说。”
经过一番折腾,一把湿漉漉的半人高椅子终于被从池里勾了上来。黄善目瞪口呆地看着椅子,嘴里不住地啧啧称奇:“神啊神啊,习川,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到底是怎么推理出这个池子有把椅子的,他跟案件有关联吗?”
“关联可大了,如果没有这把椅子,破坏画者有可能就根本不敢往窗外跳。展览室进口处有一张书桌共两个位置,却只剩一把椅子在那里,她身材瘦小又是女生,极大有可能需要借助一把椅子逃出窗外。”
“怎么,难道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黄善张大了嘴巴。
“还需要再确定一下,不过我已经有九成把握了。我们回去吧。”
5
通过校道回到展览室门口,通过半畅快的门,淩习川和黄善能听到一个强硬严厉的声音在欺负一个娇弱无助的声音。
“姚丽,我真想不到你竟会干出这种事,亏平时我这么看好你。”
“汤教授,真的不是我,你错怪我了。”
“不是你那还有谁,婷婷都已经亲眼看到了,你还要狡辩,你可知道婷婷为了画这些画花了多少心思。真是太荒唐了,这件事我会如实向学校报告的,你做好心里准备吧。”
“教授……”
“教授,就这样不经证实地把罪名安在学生身上,是不是过于武断了呢?”淩习川从门口走了进来,神情自若地看着惊愕看着他的三人。他最后把目光落在站在汤教授身旁的汤婷婷身上。
“你是谁?怎么这种口气跟教授说话。”汤教授显得有些气愤。
“他叫淩习川,是我委托他来帮我调查这件事的。”姚丽站在汤教授面前,低着头声音细弱地说。
“哦,原来你就是校园一直传闻的那个侦探,哼,真是让人难于理解,好好的一个学生,搞这些玩意儿对人生对社会到底有什么作用。”汤教授眼看着淩习川,语气轻蔑地说。
“呵,说的确实是,不过很抱歉,我想很快地,我将会让你看到‘这些玩意儿’到底对人生对社会有什么作用了。汤婷婷同学,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淩习川悠然回答完汤教授,把脸转向汤婷婷,诚恳地说。
“嗯,可以的。”汤婷婷看着淩习川的眼睛,低声地说。
“你自小就很喜欢画画吗?”
“嗯,是的。”
“那么说,你是很期待这个画展的了?”
“可以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把自己所有的画毁了呢?”淩习川的双眼突然变得锐利,盯着她面前这个瘦小的女生,冷生生地说。
“你……”汤婷婷脸刷地一下变得无比惨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她只能一时眼神无比惊乱地看着他面前这个高出她一个头的男生。
“荒唐,荒唐,简直是荒唐。姚丽,没想到你不仅不承认错误,还串通人来诬陷婷婷。”汤教授立即变得怒不可竭,双眼瞪大气愤地对着姚丽大嚷。
“汤教授,到底荒唐不荒唐,你还是问问你自己的女儿吧。汤婷婷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想还是让我来阐述一下你昨晚九点半到十点之间这段时间做过的一些事吧。九点半你跟你妈妈离开展览室后,或许你跟你妈妈说你要回宿舍,但你其实没有,这点可以等下去找你宿舍的同学对证一下你九点半到十点之间到底有没有在宿舍就知道。你重新回到了展览室,用你在布置展室时这两天里,利用姚丽不觉察时被你拿去的钥匙另配的那把钥匙开了门,然后以一阵发泄的心情用美术刀把你自己的画毁掉。你是左撇子,所以你是用左手拿刀,于是你看看你在画上的刀痕吧,全部都是由右上角往左下角的方向拉,你作画时用笔的方向也是同一个道理,这就是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画时便已猜测毁画者与画画者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你的身高不高,所以你因激动踮起脚尖举起左手在画上落刀的最高高度就在这里,如果你此时愿意再次在这白纸上尝试一下的话,我想我们会很惊奇地发现这落刀的高度会刚好与每幅被破坏的画面上那最高的落刀点相当符和。”淩习川站在一幅幅坏画前,一边对画指指点点着一边严肃地说。
“当你把每幅画毁掉后,你打算从正门离开,可你却没想到姚丽竟会走了回来,于是你在慌忙中打算爬窗逃跑,但当你打开窗户往下看时,你却没想窗沿离窗外的地面竟这么高,那高度对你来说确实是有困难的。你当时肯定是犹豫着到底跳不跳的,你着急四处看,很自然便能看到门口处的椅子,以它半人高的高度加上你垂下身子伸直手臂的长度,你很轻易便能把椅子放到窗外的雪地下,于是你就这样逃离展览室了。你可能要关窗,但可能当时姚丽已快进门,于是你放弃了,不过你顺手带走了椅子。为了消灭证据,你要藏起椅子,水池的池面上结了冰,把椅子扔到冰块下,很有可能要到春天它才能被人发现,于是,你用椅子在池面上砸开了一个冰口,然后把椅子沉了进去。”
“或许你本来心中本不想陷害姚丽,但你可能在爬出窗后心中便已有了一个让你彻底完美脱身的想法,于是你回到展览室门口,然后以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手拿着美术刀站在一幅幅残画面前的姚丽,接下来的事,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了,我这样说,对吗?汤婷婷同学。”淩习川彻底说完,然后脸色郑重地看着汤婷婷。
所有人的脸上都显得无比惊骇,特别是汤教授,又气又惊地看着她脸色惨白一言不发的女儿,刚要发话,却看到黄善把一把湿漉的椅子拿了进来,放在本来属于它的位置上。
汤婷婷低头看着那把湿漉的椅子许久,然后终于抬起了头来,脸上闪烁着泪花:“你说的没错,是我把自己的画一刀刀毁坏的,我不后悔……”
“婷婷……”
“妈妈……我恨你……你管得我太死了,你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画画,可你却一直逼我画画,你只想让我做下一个你,可我不想……你让我放弃许多,我要报复你,我要让你在你的朋友面前丢脸……”
“婷婷……”汤教授失声着再次叫出她女儿的名字。她一脸的不可置信,面色发白,女儿的几句话犹如钉子般钻在她的心上,扎出她眼睛的几滴泪来。
她似乎看到她面前晶莹透剔的宝贝女儿,在晶莹中颤颤摇动,然后以快速的速度急坠而落,犹如一个美好幻想的破灭。
“……妈妈,对不起……姚丽姐,对不起……”
女生柔弱的低泣声渐渐响了起来,而两个男生的身影却已静静悄悄逃出了展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