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中国哲学史、明代哲学史,还是明代心学史,王阳明都是有突出地位的思想家。
1.前心学时期
娄谅不仅使阳明树立学圣的信念,还指点其学圣的途径,这个途径就是“宋儒格物之学”,也即朱熹理学。
这件事,阳明后来回忆说:众人只说格物要依晦翁,何曾把他的说去用?一是他原先“深契”的“圣人必可学而至”的信念,被“圣贤做不得”的想法所取代。二是对朱子格物之说作为学圣的途径,产生了怀疑。接下来有近六年时间,除二十六岁那年学兵法,“留情武事,凡兵家秘书,莫不精究”外,他都“随世就辞章之学”,也即如湛甘泉所说,“溺於辞章之习”。
关于朱学以心与理为二,阳明后来说:“朱子所谓‘格物’云者,在即物而穷其理也。即物穷理,是就事事物物上求其所谓定理者也。是以吾心而求理於事事物物之中,析‘心’与‘理’而为二矣。”阳明行导引术,目的显然是为治病养生,但也未尝不是精神的反思与修炼。不过,精神的疾患并非说去就去,由于种种原因,他离世出家的念头还时常浮现,这是自小就有的念头,现在也到彻底了断的时候。
在王阳明走近心学时期之际,尚留下一个问题,值得讨论。这个问题就是:二氏之学的影响在其心学历程上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阳明的后半生,也即他的心学时期,时常忆及早先对“二氏”的追求,让我们先听取他的几段原话:吾亦自幼笃志二氏,自谓既有所得,谓儒者为不足学。某幼不问学,陷溺於邪僻者二十年,而始究心於老、释。
鉴于这些观点,王阳明后来提出儒、佛、老、庄皆吾之用的“大道”论。有人问,是否要“兼取”二氏?他回答说:说兼取便不是。
从“大道”论出发,王阳明主张儒、佛、老、庄皆吾之用。对于佛禅心性说,程颐与朱熹原先曾有“偷其说来做己使”的主张。比较起来,王阳明要更正大光明,他承认佛、老之道是性、理的一部分,在此前提下,主张它们皆吾所用,这种眼光与胸襟当是程、朱前辈所不及的。
2.心学时期
正德元年,王阳明归正于圣贤之学,这是在扬弃佛、老基础上的归正,他于气质于胆识,都得到了提升,因此,面对邪恶势力,总能表现出大义凛然的人格伟力。
他在《乞宥言官去权奸以章圣德疏》中以皇上诏旨有“政事得失,许诸人直言无隐”之条为由,指出戴铣等人“职居谏司,以言为责;其言而善,自宜嘉纳施行。确实,龙场谪居后,王阳明的弟子与年俱增,至正德八年,追随他的门人已初成规模。”
但因此也有一些弟子好为“脱落新奇之论”,针对这一弊病,王阳明在讲学中更强调“存天理,去人欲”,以考察这些“放言高论”之士的“克治实功”。
“致良知”三字几乎包涵了王阳明全部的人生经验,他很担忧弟子们体悟不到其中的丰富底蕴,亦曾对门人陈九川流露过这种担忧:某於此良知之说,从百死千难中得来,不得已与人一口说尽。
王阳明弟子席书等人坚持“礼本人情”,建议新皇只继统不继嗣。
心学兴盛的势头,随着万历朝张居正的主政,又转而受到抑止。张居正在万历朝主政十年,他走的是“尊主威,振纪纲,明赏罚,核名实”的法家路线,他要求士人学者“以足踏实地为功,以崇尚本质为行,以遵守成宪为准,以诚心顺上为忠”“无以前辈为不足学而轻事诋毁,无相与造为虚谈,逞其胸臆,以挠上之法也”。
这从一个角度反映了作为首辅的张居正与阳明心学的尖锐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