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句【我为洞溪里而战】,武者应声倒地。
同时倒下的更有客栈内此起彼伏的喧闹声。
武者的朋友最先动身,先是拉回武者,交给信得过的同伴,然后一步踏出客栈,“我不为桃花鱼,只为报怨。”
黑袍武者言语无情地回道,“踏出客栈者,即为挑衅。”
“我穆蓝蕩问心无愧,今日为友出战。”男人在客栈外,放出一身气机,镇定自若地说道,“别说我以大欺小,你们三个有本事就一起来吧。”
这一刻,男人一抖颓废,宛若耀光般锋芒毕露。
曹涪陵与燕子矶对望一眼,一身气机鼓起,递炤关气旋洞开,齐齐朝男人一步跨出。
穆蓝蕩眼神低沉,气机外放,先是左脚横扫,挡住曹涪陵,再是右拳回勾,抵住燕子矶的枪尖。
铿锵!
这一声响,燕子矶眼神一缩,双手猛地一扭枪身,往前一推,激起火花无数。
穆蓝蕩一声低吼,奋力弹开燕子矶,抽身再回迎曹涪陵的拳风,一脸讥笑,“堂堂武夫气,竟也沦落到私斗也要与人协同作战?”
曹涪陵与他拳风对撞,只觉旗鼓相当,好在有一身武夫气回馈体魄,一时半会儿不至于短他气魄。
“我为洞溪里而战。”曹涪陵高声回道。
“半步居庸与泥胎身体魄,这个男人体内蕴藏的真气绝对不少。”岳牧野不知黑袍武者为何不曾上场,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在旁由衷敬叹。
“客栈内的酒鬼不乏过江龙,若是真凭蛮力镇压,我们三个少年绝对不行。”黑袍武者语气坚决地说道,
“尽人事,听天命,哪怕殊死一搏,我亦不坠我洞溪里威名。”岳牧野破天荒地觉得生死不可畏,摸着那五指鲜红的指印,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前总觉得天大地大,自己最大,欺凌我洞溪里子弟,到今个才发现原来自己什么也不是,要不是你们临危救场……”
“我连个浓雾都散不去,何谈什么未来……”
岳牧野清楚知道不会死,但会面临比死更难堪的境地。
心气不可坠?
我岳牧野坠了多少次?
又是谁一次次挽救我心气?
又有多少次可以被人挽回心气?
“说来洞溪里少年中,我最佩服的还是李成蹊。”岳牧野突然由衷地说道,“孤苦伶仃却心气早成,品性早定。”
“若你真觉得心气不坠,自然不存在心气可坠之说。”黑袍武者平静安慰道,“除了生死不可控,我洞溪里少年心性皆可随心所欲。”
“今日雾色当做你心头警钟,雾色不散,你心性不乱。”
岳牧野畅快一笑,回头对黑袍武者说道,“让我来为你开道吧。”
黑袍武者并不拦他,甚至悄悄地退后半步。
岳牧野高声一吼,“穆蓝蕩,我岳牧野敢求一战!”
穆蓝蕩左右激战两位少年,惊闻此声,眼神匆匆一瞥,不留情面地嗤笑道,“你不配。”
岳牧野脸色平静,忽然间大步跳起,一拳砸下。
穆蓝蕩用力震退左右,语气轻蔑地说道,“你若想自寻死路,那我就成全你吧。”
说罢,他一拳递上。
然后,双拳对碰,岳牧野不出所料地被一拳击飞,接着又再度冲了上来,一次又一次被无情击飞。
燕子矶与曹涪陵趁机稳住气血,冷眼观战。
“我为洞溪里而战!!!”
岳牧野拼尽最后的气力,悍然出拳。
穆蓝蕩对他的前仆后继不以为意,轻飘飘地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将之重重地嵌入石墙,然后一步跨出,俯身对着他的脸颊说道,“若不是在洞溪里,我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你。”
七窍流血的岳牧野使劲嘲讽道,“你特么的用一根手指捏给我看看啊……”
然后,少年昏迷不醒,好似烂泥般瘫软倒地。
穆蓝蕩脸色铁青,下意识地要用手指捏他,刚好发现还真不能一指捏死他,于是恼羞成怒的他蹲下身子,一指戳在他的天宗穴,“弄不死你,但我可以毁了你的气穴。”
黑袍武者平静地走近他的身后,“若你这一指下去,你和整座洞溪里都是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又如何?真以为区区临闾关就能镇住我穆蓝蕩?”
不知何时,曹涪陵与燕子矶抬着先前的武者走了出来。
“不是我们拦不住他俩,而是有股怪力压制住我们,压根动弹不得。”他的同伴见状,愤懑地大声辩解道。
“我穆蓝蕩生平最恨不公。”男人松开了手指,慢慢地站起身,“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黑袍武者却不依不饶,“我说过,凡是除了客栈者,皆为挑衅。”
“小子,你想找死?”穆蓝蕩厉声威胁道。
“若真生死相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黑袍武者不卑不亢。
“说吧,你究竟想要我怎样?”穆蓝蕩沉声问道。
“我要你为我出力,镇压意图不轨的武者。”黑袍武者冷静回道。
穆蓝蕩眼神一凛,面色浓重地回道,“你要我得罪所有人???”
黑袍武者抖了抖长袖,燕子矶便立马提起武者,眼神不善。
“行,我答应你。”
“你放心,若我能摆平的武者,自然不需要你出手。”黑袍武者并未过多要挟此人,而是平静地与之沟通。
穆蓝蕩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冉耘艾,秋子良,你俩准备装到什么时候?”黑袍武者突然对地上的两个少年,颇为不满地斥责道。
秋子良面无表情地起身,顺势拉起了冉耘艾,对黑袍武者低声回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总会有机会找着你的。”
冉耘艾过去背起岳牧野,回头看了眼黑袍武者,嗓音低不可闻地问道,“你不是洞溪里的少年,又何必为了这群泥胚子出生入死?”
黑袍武者没有回话,而是转身走向客栈,“秋子良身为洞溪里子弟,却处处陷害栽赃昭侠,此等阴险狡诈之人的言语也配诸位豪杰信以为真?”
“我洞溪里少年尚且懂得同室操戈者何等粗鄙,为人所不耻,更不屑于此,尔等年长武者却不引以为戒,莫不是一大把年岁活到了狗身上,好叫小辈耻笑?”
“放娘希匹的,老子一身正派,敢拿项上人头担保,绝无二心觊觎桃花鱼,更无居心不良谋害你洞溪里少年。”有酒鬼愤然拍桌,痛心疾首地吼道。
“先前闹事者已被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有侠气酒鬼怒气冲冲,当先锁住武者气穴,叫这两人失去了一身修为,随手扔到大街上。
“虞舜卫何在?”黑袍武者仰头吼道。
“虞舜卫在此!!!”雾色中立马有虞舜卫现身,躬身拜见。
“拿下这两人送往岳府,交由牧少爷处置。”黑袍武者吩咐道。
虞舜卫不问缘由,上前提起二人,腾身一跃,消失不见。
正在客栈内低头喝酒的不少武者手腕一抖,险些被吓掉酒碗,先前大大咧咧的女人跳上桌子,高声问道,“小子是何来头,竟能调动虞舜卫?”
黑袍武者冷声回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洞溪里封侠卫与虞舜卫皆已登台。用不了几日,徵暘宗文昌武隆二星更会亲临我洞溪里。”
敲山震虎!
黑袍武者不求镇住所有人,但求能让这些人有所忌惮,至少不会明面上兴风作浪。
曹涪陵看着他有模有样,暗暗咋舌,不愧是耿星河的好兄弟,不只修为出众,谋略更是过人。
至于要不要担心知晓他俩到访洞溪里,纷至沓来的刺客,曹涪陵真的不放在心上。
我曹涪陵在递炤关,还真的不曾怕过谁!
打不过,我还能跑不过?
真当我武夫气一气生万气是空口白话?
“老娘来你洞溪里,连个好酒都没喝着,更连贺风流的影子都见不着,你小子还敢拿人来恐吓我?”女人似乎酒意上头,面色一怒,啪地一声摔碎酒碗,嗖地一声窜出客栈,当众朝着他一掌拍出。
“挑衅者,生死自负!”
黑袍武者气机迸发,大袖高扬,砰然挡住女人的攻势,接着身影一矮,长袖一抖,直击女人的腹部。
“好小子,连女人都打。”
女人身影一晃,高速退后,意图退回客栈。
但是穆蓝蕩速度更快,气机爆发,猛地将女人逼回原地。
此时黑袍武者低吼一声,袖口风声呼啸,轰然递出。
女人连忙洞开递炤,气旋激荡,双臂交错,毅然接袖。
只见得女子身影一晃,立马站定。可黑袍武者气机随之大盛,袖口风声更响,猛然前推。
女子往后连退数步,双肩衣裳颤抖不休。
“好你个色胚,难不成还想震碎老娘的贴身衣裳?”女子以怒声代颤音,实则体内气机已渐渐紊乱。
然而黑袍武者不为所动,一身气机鼓荡,叫一步之内雾色清空,赫然一步跨出,袖出如龙吟虎啸。
半步居庸!
女人体内真气疯狂涌动,也不管事后如何,忙举臂与之对撞。
轰然声响,女子单膝跪地,口吐鲜血。
黑袍武者被击退,如同岳牧野一般被嵌入石墙。
穆蓝蕩欲动身。
黑袍武者挥了挥手,慢慢地跳下石墙,扭头吐了口鲜血,一步冲到女子的边上,举袖就打。
女子哀嚎一声,“我命休也!”
客栈内,忽有酒鬼跳出客栈,一把将女人推回去,反身一掌迎去。
“我等知错,必定不敢冒犯洞溪里,还望阁下手下留情。”酒鬼说完,撤去真气,任凭黑袍武者一袖打在他的胸口。
酒鬼落地后,张口喷出血,却没有立即压制伤势,而是恳求道,“我等躲至客栈,也是为求自保,真的无意与洞溪里为敌。”
黑袍武者不为所动,腾身跳到酒鬼身前,举袖劈下。
酒鬼一动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曹涪陵突然喊道,“吴方隅,留他一命。”
黑袍武者这才收手,回身问道,“为何留他?”
“我等出手,只为告诫众位豪杰,无意伤人性命。若你这一掌害了他,洞溪里与外来者的仇才是真的结下,届时洞溪里不仅要面对赴戎机的危机,更要应对外来者的不守规矩。”
酒鬼一脸感激地望向曹涪陵。
黑袍武者大袖一挥,将酒鬼拍回客栈,“秋子良所言真假,望各位好生思量。”
“我洞溪里绝非软柿子可任人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