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啦小懒虫,太阳晒屁股啦。”她在旁边轻轻说,合上了手上的书,“都快吃晚饭啦。”
“我……这是在哪儿?”青揉着眼睛,有点分不清楚什么才是真的了。他的头在动的时候隐隐作痛,青下意识摸了摸,头顶,有一块很细的伤口。很细,已经结痂了,而且疼的不是伤口本身,是伤口里面、骨头内部,大脑里。
“家里。”霓缓缓说道,“学校里的家,旧校舍。或者,也可以叫它实验观察室。”
“我被他们骗了……他们是一伙儿的。”青失落、懊悔的说道,“结果还是着了他们的道,我现在脑子里,应该被植入了一个芯片。”
“是唯吧,在植入的时候就已经算是激活了。”霓看了他一眼,脸上仍旧是平静的微笑,“只是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还有自己的人格呢?”
“……再告诉我点你知道的东西吧,关于玄和理的。”青也很迷惑。
“他们都没骗你,虽然有些矛盾的地方,但是在他们的世界观里,都是实话。他们吵架也是真的,但是在你这里,出现了利益共同体。你,是他们俩都想要的实验体。而你脑中被植入的芯片,是有完整人格的,按理说,她对你的身体应该是具有主导权的,而你会代替我,留在学校。”霓有些失落,随后,她眼中再次充满着期待“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估计不多久,我会被他们接走,清理掉这部分记忆后,回学校重新开始大学生活。你也不用住这里,到时候咱们就能一起上学了。”
青想起了一路上听到的、见到的那么多,对霓说道,“那我来告诉你我知道的东西。从他们对话中我能看得出来,只要我这个实验成功了,他们,”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情绪,“他们就会销毁你。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销毁的具体意义是什么,但是我在里院看到了很多实验的失败品,他们都被关在一种容器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自由可言。而且,学校里也有很多,被植入芯片的人,他们都被抹消了人格,像个机器人一样,监督着学生、帮高层完成任务,根本不是他们对你说的那样!”
霓的神情变得惊讶起来,好像是被这些东西怔住了,低下头。再抬头时,已是两眼泪光,恐惧从她眼睛里蔓延出来,有些不知所措“那……那我们怎么办……”
“逃出去。”青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脑中也有同样的声音再重复。
“……可是,怎么逃?我们这可是在一片茫茫大海上的一座孤岛,离岸边不知道有多远……”
“这个我知道,北面几十海里外有座岛,上面有个渔村。不过最大的问题是怎么绕过学校的安保,他们对我们应该监控很严。”青总觉得这些话不像是自己说的,换做自己也会这么说。
“安保好说,我知道一条路,可以绕开大部分安保设施。也能找到放救生艇的地方,只是要划几十海里,还是有点难的。”
“问题不大。从星象看,这个岛是处于南半球,再加上这个季节,洋流的方向是大致向北。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直接漂过去,真正要划的距离并不是很远。”青好像发现问题所在了,他知道的这些知识,并不是他以前就知道的,是在需要的时候,大脑里直接搜索出来的信息。
霓愣住了,“你还是青吗?我的笨弟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东西。”
“是我没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脑子里自然就有这些知识了。”
“看来你装的这个版本的芯片对主人的人格影响不大啊。”霓抹了抹眼泪,“那我们尽快动身吧,这里不能久留。”
霓和青一起,离开了被称为“家”的房间,进入了电梯。霓按下了B键,“这是理的人给我送物资的通道,是没有监控的,能直通办公楼下面的实验区。”
“办公楼下面还有实验区?”青突然脑子里想起在里院顶层看到的那些被封装起来的人,“难道,又是放失败品的地方……”
“不是,那是放实验器材和各种工具的,应该能在那里找到我们要的救生艇。”
电梯门合上,然后开始缓缓下行。
青在电梯里来回踱步,总觉得很不安,但是这又是唯一的办法。与其在这儿等死,还不如想办法逃出去,不管逃到哪儿,外面的世界虽然乱,但也比这里的集权主义,自由太多。
叮咚,电梯停在了B层。门缓缓打开,外面,站着一个人,青一看,是奥格。
“霓,我是来带你走的。你的任务结束了。”奥格仍旧面无表情。
“不,我拒绝。”霓往后退了一步。
“你已经没有权限拒绝了,跟我走,否则我将采取强制措施。”
青见状,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奥格,“我在这,你就别想带走她。”
奥格愣了一下,然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路,微微鞠了个躬,“是。”
“怎么了?你不是要带走她吗?”青也被吓了一跳。
“分析你的指令,是要我让路,当前任务暂缓。”奥格没有抬头,“予以执行。”
“啊对了,”霓突然反应过来,“之前他是给我送物资的,一直都听我命令,但是现在好像我的权限被转移到你那儿去了……或者说是唯那里去了,现在他应该会听你的命令。”
“可我命令的优先级为什么会比理事长们的优先级高?让他来的是他们的命令吧。”
“给我下命令的是莉莉丝。”奥格回答道,“你指令的优先级比她高。”
“你在这站在别动。”青见状,对奥格说,和霓一起继续往前走。
电梯合上门之后,青才发现地道里完全没有灯,一片漆黑。但是霓从他身后站了出来,“我看得见,我芯片装了夜视功能的。”
青其实从第一次在林间见到霓,就一直觉得霓怪怪的。虽然说不出来问题出在哪儿,但是直觉毕竟还是有的。听完霓这句话,他恍惚发现自己好像依稀记得听到过置入者和夜视相关的内容。这种奇怪感虽然有,但当前除了信任霓,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霓,毕竟是他的亲姐姐。
又走了好一会儿,前面有出现一扇门,门缝里透着光。“到了,这里就是放各种工具的储存间,因为都是内部使用,也没有摄像头。”霓打开门,里面空间大的令人窒息,让人不敢相信这能是地下室。
里面各种各样的工具堆放起来,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放的恰到好处,既方便取用,又节省空间。也有大致的分类,救生艇的话,应该在应急用品那一堆里吧。在翻找时,青意外在里面发现了一盒小玩意——里面的东西看着像一枚枚图钉,但它有一个更大的头,里面好像装满了液体的东西——重点是它的标签:“破坏生物芯片结构的纳米机器群便携注射器”。
他觉这种东西还是带着好了,万一再遇到奥格那样的人,这也许能成为紧急情况下最后的杀手锏。
“找到了!”霓在另一头,举着一个砖块大小的橙色物体欣喜的叫到。“我觉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赶紧走吧。”青指了指身后闪着红光的监控器。
“这里……怎么会有监控?”霓也愣了一下,“走吧走吧,这里上去是办公楼,但是要离海边近的地方,还是原路返回更快。”
咚的一声,仓库对面,百来米之外的大门被强行打开了,走进了七八个穿校服的人。“放弃抵抗!跟我们走!”青恍惚看到了理在后面跟着。
“快跑!”青拉着霓朝着之前来的方向撒腿就跑,后面几个人也马上跟了上来。在进入走廊前,奥格出现在他俩面前。
“走开!”青叫到。
“不予执行。”奥格回到,一拳朝着青的脸上挥过去。
青下意识的往旁边一侧身,躲开了,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有这么灵敏。两人飞快的往前跑,奥格也在后面紧紧地追着。跑过那条漆黑的走廊,到了电梯门前,按下按钮。
此时奥格也已经追到他们跟前,额头也有些汗珠,呼吸也很急促。
“放弃抵抗,否则采取强制措施!”奥格说道。
看来这是理下的命令了。青握紧了包里那一盒图钉一样的注射器。
奥格一步步的逼近,从腰间掏出一把弹簧军刀,看样子已经没有商量的地步了。
青一咬牙,把一盒钉子全扔了出去。奥格也本能的抬手挡了一下,但是还是有一个钉子划破了他的手臂。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奥格仿佛感受到了疼痛一般,停下了动作,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电梯门开了,青一把把霓推了进去,回身踹了正在走神的奥格一脚,奥格一个趔趄差点倒地。青跳进电梯,疯狂的按关门键。
门合上了,但在最后一瞬间,一只手伸了进来,电梯门紧急打开。
奥格站在电梯门口,手上拿着刀,手臂上还在滴血。奥格挥刀砍向霓,从旁边冲向奥格,把他扑到在地。
电梯外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霓飞快的按了关门键,门随即便关上了,电梯开始上升。
奥格准备起身,眼里死死盯着霓。青用手臂勒住奥格的脖子,奥格虽然无法呼吸,但是他第一反应并不是挣脱,就算是背着青,也要把刀刺入霓的心脏。
电梯就那么大点空间,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霓靠着墙,不知如何是好。青狠狠地朝奥格的膝盖踢去,奥格失去平衡倒在地上,而青一直死死勒住奥格的脖子,没有松手。
一瞬间,奥格的眼中从坚定变成了恐惧,他好像在害怕会被杀死,于是开始拼命反抗,企图挣脱青的束缚。
手上的刀,刺向了青的大腿。青疼的大叫,却没有松手。
奥格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眼神开始飘忽不定,很快,便失去了意识。青把他往旁边一扔,忍着剧痛拔出了大腿上的刀。
“你没事吧!”霓看到青被刀刺的地方血大量涌出,“不好,伤到动脉了!”
霓脱下外套,一层一层的缠在青的大腿上,用力的打了个结。电梯门开了,到了旧校舍的大厅。
“我不知道这样能撑多久,但我们得尽快了!我扶你,来!”霓把青扶起来,一瘸一拐的,两个人走进了树林,朝着海边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