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寝室了,课表和校规在门背后,预祝你大学生活愉快。”迎新的学长放下青的行李,面无表情的对他说,然后便离开了。
青坐在床上看了看周围,这里的寝室是单人间的,很小但是东西很齐而且很干净,虽然狭窄但不算压抑。墙上有一个电子钟,连着学校主机,学生调不了时间。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有个小窗户,五楼外面能看到操场的全貌了。唯一不习惯的,就是天花板角落上一个闪着淡淡红光摄像头。
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开始收拾寝室。拿出自己厚厚的的日记本,放在了桌子的抽屉里。铺好床,准备去新生集合处报道。
校园里四处走动的基本都是新生,大家有说有笑,都很期待在这个举世闻名却又与世隔绝的大学里,能学到有趣的东西,成为有用的人。
新生报道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说自己的来历。
“我来自A国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成绩也不是很好,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被录取了。可能是我跑得快?”其中一个黑人新生对身边的人说。
“我来自M国,本来再攻读H大学博士学位的,后来也很意外地被录取过来了。听说这里比H大学好多了,我也就来了。”
“恩。而且来的路上那个船,坐的我现在都还在头晕。”
青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的听着身后的对话。他来这所大学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自己曾经在这里就读三年、却从未能联系过家里的姐姐,霓。
“你呢?同学,”后面那个黑人拍了拍青的肩膀,“我们好像是住同一层的。”“我来自Z国,成绩一般,也没什么特长。”青回头勉强的笑了笑。
新生报道完,要集体去操场上集合听校理事长演讲,开学致辞这种常规流程,即使在这样的特殊大学里,仍然是有的。
“首先我觉得大家是很幸福的,能来我们这里读书学习。世界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但是在学校里,我们敢保证保护你们的绝对安全。”理事长在主席台上笔直地站着,说话抑扬顿挫,“然后,请各位务必遵守校规,具体你们各自寝室门后都贴着,记住,违者严惩,绝不姑息。好了,祝你们大学里学有所成,解散!”突如其来的结束,不仅是青,大家都愣了一下,然后一哄而散。
回到寝室,青看了一眼课表,平时自由时间是很充裕的,但是看旁边的校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白纸黑字上面,只有这么短短五条:
①毕业之前不允许学生与外界有接触。
②晚上10点之后禁止学生离开宿舍楼。
③禁止学生进入旧校舍。
④每年选拔优秀者进入里院。
⑤学生原则上不得对学校的安排有任何异议。
里院?旧校舍?青根本没听说过,也不重要。想想很快就能见到姐姐了,他紧张激动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新生第一天没有课,允许他们在校内参观闲逛,熟悉校园布局。青自然就想到了先去找姐姐,好好聊一聊这三年来家里和外面世界发生的事。他先去了一趟高年级的教学楼,挨着教室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姐姐。然后又去高年级的寝室,在询问她住在哪儿的时候,寝室负责人告诉他,电脑里没这人资料,让他再去别的楼问问。
一共,就四栋寝室楼,各负责人都是一样的回答,没有。
青开始慌了,但是他能确定,大学里至少都会待四年,不可能提前毕业,所以霓一定在学校里,也许只是不住寝室楼呢。
“有可能被安排去里院了,前几天刚走一批,我这边数据也更新被覆盖了。”旁边寝室负责人看到他一脸焦急,补了一句,“你是外院新生吧,估计查不到她的信息,你的权限不够。嗯……我的权限也不够,算了吧。”
“里院?我能进里院找她吗?”“你现在进不去的。等今年两学期完了,如果你成绩好,就能被选进里院。”
青无奈的四处逛了逛,公园、树林、湖泊,在感慨学校竟然有这般风景的时候,又想起这只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岛,不由自主的对其建造者心生敬意。走到了海边沙滩,浪花一朵朵拍在这失落的少年脚上,夕阳斜晖下云朵也被渲成血红,漫在天际。
本来以为开学就能找到姐姐,一方面是叙叙旧,另一方面,是关于这个奇怪的学校,太多问题想问了。
简单地吃过晚饭,回到自己的寝室楼,开学第一天结束了,心中失望和惊奇涌上心头,这样奇怪的环境,这种新的生活,也彻底拉开帷幕。
和高中生活差不多,这里的大学生活,仍然是固定的:寝室、食堂、教学楼、操场,基本就在这四个地方来回穿行,只是没课的时候,能去海边看看风景、去树林里听听鸟鸣。
青去过一次里院,但是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从他口中得知,里院外院,是不允许有任何学生出入的,只有个别老师可以。也就是说,不可能见到姐姐的了,至少这一年是这样,只能今年好好学习,争取被选入里院,然后再去找她。
宿舍是单人间的,但是也会有邻居。青的邻居是一个来自E国的高大强壮很热血的男生,名叫卢恩。他俩意外的很聊得来,都喜欢晚饭后去学校海边散散步吹吹晚风,这会儿刚好就碰见了。
简单的寒暄几句后,两个人一起往前慢慢走。
“你还记得上周来报道时送我们过来的那艘船吗?好像叫亚特兰蒂斯号,来源是一个与世隔绝、发展繁荣,最后因灾难而没落的王国。”卢恩望了望不远的码头,“这里一样与世隔绝发展繁荣啊,是为了拯救外面的世界才存在的。”
青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是昨天登陆的码头。“我好像对这所学校还不怎么了解,一直想找人问来着,这几天都去忙别的事了。”
“哈,别的事?你这刚进学校就看上谁了吗?是不是今天上课坐你前面的,身材超棒、黑短发那个,好像也是Z国来的。”
“不是……是我亲姐,她也在这里读书,我昨天去找没找到,东问西问,后来听说她可能去里院了,白忙活一天。”青摇了摇头。“你知道这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那么奇怪规定,还有里院什么的。”
“大概知道一些,昨天我也去找我哥了,他把他知道的全告诉我了。”卢恩找了个凳子坐下,喝了口水,“这所学校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各方面顶尖的人,被选中就意味着校方觉得你有潜力成为某方面的领头羊。外面的世界太乱了,资源枯竭,人们把人类的希望全寄托在这里了,想借此培养出一批最强的人来拯救世界。从里院毕业的,无一不是世界上各行业数一数二的大师,是人类的未来。”
“人类的未来?”
“没错,里院的教育方式和外院完全是两回事。我听我哥说,他同学的舅舅,就是从里院毕业的,现在在农业生命科学研发部门,之前还研发出来一种10天就能收获的高效可食用藓类植物,听说已经开始普及了,很快就能解决一部分粮食短缺的问题。”
“这么厉害,那要怎样进里院呢?”青咽了咽口水,“我们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人吧。”
“学校内定。谁都不知道有什么指标,就跟我们入学一样,学校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理由,但是结果就摆在那儿,也没有人敢质疑。但是你注意到没有,”卢恩压低了声音,“到处,都是摄像头,校方监视着我们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不可能吧,那么多摄像头,我不信校方有那么多人力资源可以用在监视每个人。我感觉更多是威慑作用吧,免得学生做出不正当行为。”
“……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一直被人盯着。”
突然,一只鱼鹰从卢恩身边急速划过,青和卢恩都被吓了一跳。然后卢恩反映过来,大叫到:“我的怀表!那是我的怀表!你这臭鸟!”,气急败坏的卢恩脱下鞋往天上扔去,也没有打中。
青定睛一看,才发现它嘴上叼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在他俩头上盘旋着。然后,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落在了海滩后面的一片树林里。
卢恩光着一只脚就向树林跑去:“那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帮我找一下,它对我很重要!”
青二话不说,捡起他的鞋,追了上去。
树林很密,虽然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但树叶很多,里面已经很暗了。“应该就在前面不远,我刚刚看到了”卢恩心如火燎,剥开树枝往前走着。“你先把鞋穿上吧,免得划破脚了。它都掉下去了,应该走不了多远,不用那么着急。”
卢恩扶着树穿上了鞋,青发现他的脚已经开始滴血了。
青很冷静,一路上,他边跟着卢恩拨开的树枝,一路做下记号,免得待会迷路回不去。
又往深处走了一段距离,他们发现了挂在树枝的怀表。太高,他俩也都不会爬树,于是卢恩提议让青踩在他的肩上去拿。青比较瘦,没费多大的劲就上去了。在伸手够到怀表的一刹那,他透过树枝,发现林间深处,有一栋长满苔藓的房子。窗户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霓?青欣喜若狂,拿到了怀表就往下跳。
但是,这一跳,世界开始扭曲,本来就只有一米多的肩膀,好像被拉伸成了万丈深渊,失重感变成恐惧,淹没了他的意识,眼前一片漆黑。
一惊,双脚一颤,发现自己在宿舍的床上躺着。
“梦!?”疲惫和无力感从四肢传向脑中,“居然这么真实……我还以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表,已经跳到七点半了,闹钟居然没有叫醒他。
上午还有课,抓紧时间洗漱才行,可不能迟到了。青这么想着,从床上跳了起来。
“咚咚咚”,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