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蹄寨,罗绒背靠交椅,单手拖头,翘起的二郎腿,有节奏的摇晃着。盯着躺在石榻上的人:“他这是打算在赖在我这寨子里了?毒都解了还不醒?”
立在一旁的辰言,瞪了罗绒一眼。念在是给王爷找出的解药,且不与他一般见识。转头看向三爷:“三爷,这已好几日了,为何我家王爷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三爷面色凝重,伸手搭在榻上人的手腕处。片刻后,收回手捋了捋胡子,缓缓道:“从他脉象来看,虽仍有虚妄,却和缓有序。理应不碍。”
顿了顿又道:“他中的不是一般的毒,或许是因毒素存留体内过久的缘故。老夫已大致将毒药的成份摸清。”
“是何毒?”辰言激动道,王爷此次中毒,差点丧命,若要查出下毒之人。必得从毒药入手。
三爷看了眼榻上之人,不疾不徐道:“此毒名为“鸩鵺”,由胡蔓藤、铃兰、乌头、麦仙翁等,二十多种稀有毒草提炼。单单这些,就足以让中毒者丧命。
可“鸩鵺”这味毒却如其名,多加了鸩羽、鵺砂。这两物相助相辅。使毒草的毒性足足放大十几倍。几乎可以让中毒者瞬间毒发身亡。能捡回条命,也算是他命大了。”
“鵺砂?是什么鬼东西?”听的云里雾里的罗绒,呢喃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毒草他没记住,就记住了鸩羽和鵺砂。鸩羽就是鸩毒,这个他懂。鵺砂为何物,他连听都未听过。
辰言未比罗绒好到哪去,也是满脸疑惑的看着三爷,只知道王爷是中了特别厉害的毒。是有人要将王爷置于死地。他誓要查出此人,将他碎尸万段。
见三爷并未言语,罗绒嬉皮笑脸的凑上去问道:“三爷,您还是跟我说说吧,这鵺砂是什么,也省的以后我误食了此毒,还得麻烦您老人家。”
三爷撇了眼罗绒:“这个你无需担心,鵺砂本无毒,单服还有治疗痢疾的作用。况且,它不是常见物,不是你能轻易见到的。”
停顿了片刻,三爷似笑非笑的继续道:“若你有幸所见又误食了,那绝非是你的运气好,而是因为你傻。”
三爷说完,站起身子朝大门走去。罗绒见状,颇有兴趣的追了上去,扯着三爷的衣袖:“三爷不妨说说,为何误食了是傻?”
“因为鵺砂是鵺鸟的粪便!”
“啊……”那可不是,正常人谁会误食鸟粪。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辰言看了眼躺在榻上的王爷,一脸苦相。王爷何时能醒,还是个未知数,还有皇上交代的任务。若王爷这样一直躺下去,误了皇上的计划。该如何是好?还是,先把王爷昏迷的事情上报给皇上吧。
辰言将被子往上盖了盖,余光扫过王爷脸上的时候,似乎看到王爷睁开了眼睛。难道是错觉吗?定睛看去。王爷好看的瑞凤眼,乌黑清亮的眸子,正怔怔的望着屋顶。
辰言激动的语无伦次:“王…王爷,您终于醒了。”
榻上的煜王收回眸光,坐起身子,幽深的目光看了辰言一眼。又环顾四周,面若冰霜的表情。眼神里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似乎过了许久,都只字未语。
辰言以为王爷这幅神情,是在担心柳姑娘,毕竟柳姑娘安危,是王爷在昏迷前最担心的:“王爷放心,柳姑娘无事,她……”
辰言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煜王打断,只见他抬起手摆了摆:“好了,你先出去,本王累了,要睡会!”
辰言一愣,完全没有想到王爷居然打断他的话,连柳姑娘的事都不想听了。只能闭上微张的嘴巴,默默的退到屋外。
王爷这是怎么了?感觉有点不对劲,莫不是中毒留下的什么后遗症?辰言心不在焉的守在门外。
傍晚酉时,罗绒锤头丧气的在院子里自言自语:“丫头走了,整个山寨都失去了颜色似的,这么无趣。”
说着便伸手折了一根树枝,打在树干上,碧绿的叶子碎了一地。看着一地碎叶,罗绒不禁想到自己那颗破碎的心。他本以为煜王辰浅璃才是那丫头的未婚夫。
怎料那日,一位一袭白衣飘飘,温润如仙的秀气公子上山,以未婚夫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带走了哭晕的丫头。
挫败感爆棚的罗绒满心疑问,是否皇城男子都这般俊美非凡,一个煜王比他好看,他就忍了,结果又来一个,还都是在丫头身边,这般境地,那丫头又怎能看的上他?
罗绒越想越气,看见辰言低着头站在门外,有些疑惑,这家伙不是日日守在煜王榻前的吗?这会怎么出来了?
几步走上去问道:“哎,你不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家王爷,怕我寨子里的人暗害他吗。”
“王爷吩咐,不让打扰。”辰言冷哼一句。之前一直讨厌这个土匪头子。一直认为是他给王爷下的毒。若不是在王爷生死存亡的那刻,他拿着解药救了王爷,他才懒得理他。
罗绒惊讶的大叫一声:“他醒了?”话音未落。门已被急脾气的罗绒一脚踹开,辰言尚未来的及反应,他已大步踏入屋内。
“罗大当家,我们王爷在休息,不能打扰。”辰言跟在身后,焦急的说着,还半拉半拽的试图把罗绒拖出去。
听闻辰言的话,罗绒如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般,大笑起来:“哈哈哈……他昏睡了三天三夜了,还不够吗?”
这人醒不醒的本与罗绒无关,他只是着急查看解药的效果,毕竟解药是他给的。虽说煜王吃下解药,毒解了,却一直未醒。他心里多少有点不安。
二人在拉拉扯扯中进入屋内,见到煜王正坐在石案前,眉头紧蹙。罗绒甩掉辰言,几步走近。围着煜王转了一圈,细细打量。这人还真醒了,看上去也没异常,看来那人给的解药没问题,那他也就放心了。
罗绒定定心神,在煜王身旁坐下:“煜王既然已醒,是否该履行承诺了?”
煜王狭长的风眼,眸光呆滞,盯着石案的边缘,未有任何回应,似是没有听到罗绒的话。只是沉默了片刻,起身绕过两人,走出了大门。
辰言撇下疑惑的罗绒,紧跟着煜王。王爷似乎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二人,罗绒耸耸肩。既然煜王醒来没说什么,这寨子应该无碍。他也懒得去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