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周凤陨都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进入一个玄之又玄的状态。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陈依依要从自己身边离开。
那么到那个时候,自己的心又是否会彻底裂开?
十年前,他六岁,而陈依依四岁。
那一日,他赌气从家中跑了出来。
他在闹市上,看到一个在地上捡菜叶吃的小女孩。
看了一眼后,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他一步步走了过去。
站在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身边,然后学她一样蹲下,目不转睛地看她一口一口地吃着别人不要的烂菜。
小女孩见他看得如此入神,便递了一片用小手擦过的菜叶给他。
六岁的周凤陨鬼使神差地接过,学着她一口口吃掉,然后便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回了家。
帮她穿衣服,帮她擦拭伤口,一遍遍耐心地安慰无家可归的她。
开始的那几年,一直都是自己像个大哥哥一样,笨拙地学着照顾这个傻乎乎的小女孩。
不管这个小女孩心里是多么寒冷,自己都愿意用滚烫的心,去温暖她那幼小的身躯。
谁叫自己第一眼就喜欢上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呢?
十年的时光,就这么看着一个被自己喂得胖乎乎的小女孩,初长成一个乖巧懂事的窈窕淑女。
这是自己有限十六年的人生里,最最得意的一件事情。
十年的贴身相伴,早就让他将陈依依当成自己生命中,永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是哥哥的话,
又怎么舍得对妹妹动如此重的手?
“依依,你终于醒了!”周凤陨对睁开眼睛的陈依依激动地说道。
陈依依只是微微张了嘴,依稀可以看出口型,是在说“公子”二字。
“依依,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被蒙蔽了眼睛。”周凤陨万分自责地说道。
他恨不得将那个得了失心疯的自己,狠狠地打趴下。
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的手打烂掉。
看到周凤陨如此难过和自责的神情,陈依依很是心疼,比自己受了伤还要心疼。
陈依依的脑袋轻轻地摇晃了一下,眼睛流露出祈求的神色。
好像是说,自己不允许他这么难过、这么自责。
一旁,众人围绕在他们身边,全都默不作声。
白胜雨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抽抽搭搭起来。
哭得梨花带雨,十分娇美,十分可怜,看起来更加让人动容。
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恰好站在白胜雨身旁的叶宵寒,看不下去了。她拔出一把匕首,割下衣服上的一块布,然后递给白胜雨。
白胜雨接过布条,掩目而泣。
污浊不堪的河水被不停地搅动着,河道里边被不停地撞击,河岸的几十处地方被撞的塌陷下来。
泥土和沙石滚落入河中,使得河水便得更加浑浊。
“哗”的一声巨响。
一个被万千白色丝条缠绕的白球,从水下冲了出来。
那团白球滚落在岸的另一边,将沿路地上的树木连根撞倒。
紧接着,河里又冲出一个衣袍破烂不堪的人。
“哈哈哈——”
“我的神技终于练成了!”
杨使徒狂笑不止,欣喜且激动的泪水也流了出来。
“百年苦心孤诣,近十载忍辱负重,终于让我有了拿得出手的东西。”
“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通通都得给我后悔!”
“苦心人,终究是——老天爷也不敢辜负!”
“姓柳的小儿,还不快滚过来,和你爷爷打上一架。”
杨使徒兴奋地说道,他刚才打得很是憋屈,现在正好可以大显身手,震慑那些宵小之徒。
“你们几个,快去把箫叔叔给救回来。”
周凤陨指了几个萧染的手下说道,他猜测那个白球里困着的就是萧染。
“喏——”
那几人拱手说道,然后朝白球停留的方向激射而去。
“柳叔,帮我和依依,将他狠狠地打趴下吧!”周凤陨对柳不枉拜托道。
“嗯,我会的。”柳不枉低头看了一眼陈依依,缓缓地说道。
说罢,柳不枉便朝河面上冲了过去。
杨使徒那起拂尘,朝迎面而来的柳不枉横扫一下。
“扑腾”一声,一条巨浪从河面上腾越而起。
“篷”,柳不枉突破巨浪的阻挠,来到那青衣使徒面前。
杨使徒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下意识地闪避,侧身躲过了柳不枉的身体撞击。
柳不枉向上回旋,朝杨使徒的头顶一剑刺下。
“篷!”“篷!”响亮的声音如天雷滚滚般,在耳畔炸裂开来,让人心悸不已。
那两人扭打做一团,从远处看,只能看到两大团白光在激烈地互相撞击。
像流星滑过夜空般,这两团白光在天上滑动,在天上爆裂。
但打得没有任何规律,感觉就像是在胡乱窜动一样。
数息过后,两人气喘吁吁地站在距离百米的两边。
柳不枉的肌肤上冒着热气,浑身发红发烫,他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敌人。
杨使徒的身上被划出一个个血淋淋的伤口,但他一脸的癫狂,十分兴奋地舔了舔手掌上的血。
他已经彻底杀红了眼,什么敌人都已经不放在眼里。
柳不枉提起宝剑,再次朝那青衣使徒冲了过去。
空中再次被掀起一道热浪,若是凡人不小心靠近,马上就会被活活烧死。
那青衣使徒朝手上的拂尘吐了一大口精血,那白丝暴涨起来,分成无数条白蟒朝柳不枉飞去。
柳不枉也朝宝剑上吐了一口精血,刹那间,宝剑上发出耀眼的红光,将逼近身的千余条白蟒切断。
但漫天的白蟒源源不断地从拂尘上涌来,将柳不枉包成一个大粽子。
柳不枉被包裹着的模样,像之前出现的白球一样,只不过大了数十倍。
“呵呵哈哈——”
“杀!杀!杀!”
“杀光你们这帮王八蛋!”
杨使徒见心腹大患被捆扎住,放声大笑。
尽管他的脸色已经雪白,嘴唇也泛白,但依然泄愤式的狂舞着拂尘,那拂尘抽打了千百遍白球。
杨使徒舔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艰难维持着站姿,然后犹豫不决地看着周凤陨一行人。
他现在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犹如强弩之末,毫无再战之力。
但,虽然底下的一行人看出了这一点,也不敢贸然上前去。
就在那青衣使徒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那团庞大无比的白球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不好——”
杨使徒惊恐万分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