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琳站在后面,他们低声说着什么根本听不见,却能看见自己的爸爸脸色越来越难看,安羽琳马上推开莫少坤,扑到她父亲的床边:“爸爸,爸爸,你怎么了?爸爸?”
安庭武却什么也说不清,只是无力的抬着手指着莫少坤的方向,“魔鬼!魔鬼……琳琳,逃啊,快逃……”说完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安羽琳这样死死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敢置信,马上惊愕的叫起来:“爸爸!爸爸!医生,医生在哪!”
医生正在里面急救,安羽琳不安的抱着手臂,死死地盯着病房的门,却又忽然转过来看着莫少坤,脆弱的,低声的说:“你变了,你和我爸爸说了什么?”
莫少坤只是幽幽的冷笑了一下,俊脸上的轻蔑之色毫不掩饰:“谁没有变呢?”
两个小时后,医生从里面出来,脸色平静,声音也是冷漠的:“安小姐,节哀顺变。”
安羽琳只是一愣,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流出了眼泪。
她久久看着病房的方向,却没有踏步,只是往后一直退,她笑的凄美,声音嘶哑破败:“莫少坤!你满意了!你这魔鬼!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说完就拼命捶打莫少坤的身体。
莫少坤只是用力的抱着安羽琳,低头吻住安羽琳的唇,然后用力咬住。
安羽琳因为疼痛闷哼一声,血腥味在两人口腔里氤氲,莫少坤像是疲惫至极,将头枕在安羽琳的脑袋上:“谁不恨谁?安羽琳,这辈子我们是注定两败俱伤的,恨吧,恨吧,就这样相互折磨吧。”
葬礼已经在两个月前结束了,安羽琳什么也没管,哪怕外界的人一直骂她没良心,安羽琳只是害怕,她不敢看自己的父亲,哪怕一眼。
这几个月她都在噩梦中惊醒,满满是自己父亲宠溺的看着自己,只是下一秒自己的父亲便变得狰狞,狠狠掐着安羽琳的脖子:“你这逆女,你居然爱着自己的杀父仇人!”
“爸爸,我没有!爸爸,对不起!”
安羽琳再一次在噩梦里惊醒,背部被冷汗全部浸湿,她颓废的从床上站起来,床上除了自己没有别人。
再浴室里冲了个澡,汗被全部洗去,安羽琳却连睡意也一起洗去了。
安羽琳坐在床角上,抱膝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据说这是人们婴儿期的动作,这样的动作往往表示着内心缺乏安全感。
正是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轻轻拧开,莫少坤带着一脸倦色和烟酒香水气息进来了,他最近老是应酬,却又每天都回来。
其实安羽琳不想他回来,因为自己在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莫少坤入眼就是安羽琳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他的心口低不可闻的疼痛了,只是他同样没有其他方法改变两人的立场,那就这样吧。
死死纠缠,直到死去。
安羽琳听到声音,却没有抬头,直到莫少坤走过来,将她轻轻拥住,她的苍白的小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安羽琳没有挣扎,只是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谁也没有说话,没有打断这样安静的温存。
安羽琳埋首狠狠的吸取莫少坤的味道,假装这还是从前,只是从前的莫少坤身上只有干净清爽的香皂味道,不同现在,夹杂着烟味,酒味还有浓郁的香水味道。
对了,这不是从前,安羽琳蓦然想到这个问题,她像是受惊的兔子,快速推开莫少坤。
莫少坤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开,脸色马上沉了下去。安羽琳却像安静的小猫,小声的呢喃:“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我不喜欢。”说完还皱皱鼻子,一副嫌弃的样子。
莫少坤却意外的好心情,他宠溺的笑笑,在安羽琳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安羽琳像是害羞的低下头,莫少坤有些好笑的站起来,声音在不自觉中轻柔下来:“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安羽琳没有回答,只是低着脑袋又点点头,莫少坤便这样保持着好心情进了浴室。
莫少坤不知道原本低下头娇羞的安羽琳脸上一排平静,根本没有害羞的痕迹,她动作迅速的从床上起来,然后走到客厅的桌子前,她这些天都在观察,莫少坤开始对自己放松戒备,这样的机会不多了,只能马上把握。
安羽琳抓起桌面上的钥匙,咬咬牙,回头看了一下浴室莫少坤的方向,终于下定决心。她快步走到门口,再拧开门。
已经很晚了,李姨已经睡下了,安羽琳走的很顺利,直到车子开出莫家,安羽琳一直高度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了一点。
只是她不知道,莫少坤因为想到给安羽琳带了礼物,想快点给她看,于是从浴室又走了出来。
莫少坤看着手心里闪耀的项链,再看看没有人的床铺,他快步走出房间,放在桌子上的钥匙已经不见,她就这样走了。留下一室她的香气。
莫少坤在酒会上看见这款项链,他想着安羽琳皮肤白,而且脖子纤细,戴着一定很好看,于是鬼迷心窍的买下了,同时,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这样吧,过了今夜,不要再相互折磨,而是给她最好的东西,简单的生活。然而一室的安静像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自傲。
莫少坤坐在沙发上,拨通了一个电话:“明天之前,我要见到她。”他知道,安羽琳就在这个城里,他知道,她逃不掉。
汽车的红色显示灯急促的响起,安羽琳心里一惊,油箱是要空了吗?她就这样看着油箱彻底清零。安羽琳颓废的枕在方向盘上,逃不掉了,逃不掉了
这时,有人再敲安羽琳的车窗,安羽琳惨败着一张脸看着车窗外的人,不是莫少坤,可是她见过他,他是莫少坤的手下。
呵,这么快就找来了。
二十分钟后,安羽琳被带回莫家,李姨已经醒了,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安羽琳,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欲言又止。
莫少坤翘膝的坐在沙发中央,绝美俊逸的脸上。那双幽深如古井的眸子正冷冷的看着安羽琳,却不说话,薄唇只是一口一口的吸着烟。
安羽琳也没有说话,她一脸倔强的看着莫少坤,客厅的大钟报时的响起来,两下,“铛铛”的声音震人心魄。
她忽然露出自嘲的一笑,是啊,这才两点,真是嘲讽,自己蛰伏了两个多月,才逃开一个小时。
莫少坤终于吸尽最后一口烟,他将烟头按在烟灰缸上,缓缓呼出一口白雾,“啪”一条手链轻轻摔在安羽琳面前,发出清脆的声音。
沉默,安羽琳看了看桌面上的项链,不懂莫少坤的寓意,她只是看了一眼,又很快转开了视线。
“知道这是什么吗?”莫少坤冷冷的说,面对他的冷漠,他心里有一丝难过,但是却没有表露出来,可是看到安羽琳却是连头也没抬,他更加感觉到自己好像一个笑话,不由的走到了她身边,伸手掐住她精致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去看那只漂亮的项链,继续说道:“这是给你买的项链!”
“项链?是枷锁吧!”
闻言,莫少坤眸光一暗,顿了顿:“只是现在没有意义了。呵,你逃了!”
说到这里,安羽琳才蓦然抬起头,看着项链,良久,然后转开视线,包括莫少坤在内,没人察觉安羽琳的眼眶微红了,几近崩溃:“就算是你给我买的项链又如何?代表你喜欢我?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你好像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吗?又或者你是想到了什么有趣儿的方法来耍我了?莫大少爷?”
“你居然是这么认为我?”
“不然呢?我怎么认为你逼死了我爸爸!”安羽琳痛心的喊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再没有了欢快之色,此刻她满是忧伤,绝望的冲着他喊的:“莫少坤!如果你曾经真的对我有那么一点感情,就请你……就请你,放我走。”
安羽琳话掷地有声,柔弱的声音却说着震人心魄的一句话,使得莫少坤身子微颤,片刻以后他忽然又扯着唇角,死死看着安羽琳:“放你走?不可能!”
话音刚落,安羽琳眼前便是一片黑幕。
早上,安羽琳醒来,却依旧窝在被子里面。
“咚咚!”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安羽琳保持动作没有任何的反应,外面传来李姨的声音:“羽琳,现在都中午了,快起来洗漱吃饭吧?”
安羽琳像是没有听见,窗帘被死死地拉住,其实拉开和不拉开又有什么分别呢?对一个被禁锢的人来说,白天和黑夜其实没有区别。
没错,自从那次出逃被捉回来,安羽琳便被莫少坤关住了,她不能再随意出莫家,甚至连去花园散步都有两个人紧紧跟随,连李姨也不自觉的关注自己的动态,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安羽琳闭着眼转过身,拉紧被子,完全的放空自己。
莫少坤和李姨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有些依稀不清,却还是可以辨别。
“少爷,这可怎么是好?铁打的人都禁不住啊,少夫人从昨天起就只喝了一小口水,什么都没有吃,唉。”
“不用管,继续送饭。”
“唉,好好好,我知道了。”李姨被他我的声音吓到,即便明知道菜是怎么端来的就会被怎么端回去,但还是硬着头皮回厨房,又重新做了一些新花样的食物。
莫少坤拉开安羽琳的房门,走了进去,而李姨在身后轻轻的说:“唉,都是冤孽。”
呵,可不是冤孽?莫少坤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