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在夕阳敛去最后一丝光芒的时候,蓝青山也终于从单位赶了过来。
蓝桔渚和郑鹏杰窝在一旁,悄悄地观察着地下那一大群人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修。
赵萍家一共有七个孩子,三个兄弟,四个女儿。赵萍在家排行老三,在头上还有一个大哥赵嵩,一个大姐赵蓉。其他的两个女儿分别是排行第四的赵秀和排行第五的赵珍。
赵家向来是重男轻女,几个女儿都对家里的两个长辈有着一些愤懑之气,所以全部远嫁。其中赵萍算是嫁的最远的,但是几个女儿每年一定会回来探望几次。三个儿子中,老两口最疼爱的便是老来子赵屹,所以赵屹家离得最近,不过前后院的距离。二子赵潜是个懦弱惯的,还要靠父母的关系吃口饭,住的也不算远,与老房子隔了不到一条街。倒是大哥赵嵩,看多了家里父母明显的偏颇,年轻气盛便背井离乡,靠着能力赚了点小钱。可是回乡的时候却出了意外,被砸断了腿,只能花掉积蓄在镇子里买了房子,依靠着一些木匠之类的手艺活为生,腿脚不便也就不常走动回来了。
这个大哥平日里也是沉默寡言的很,可能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性子古怪的很,渐渐地,兄弟姐妹中也没有和他常来往的了。
平日里过年过节都聚不齐的一家人,今日却出乎意料的齐全了。
赵顺躺在土炕上,奄奄一息。赵萍见了父亲这般样子,不由得眼眶一酸,将脸悄悄地别到了蓝青山的身后去。
“今天咱们家出了这档子破事儿,别的我不想说了,就是丢人!”赵家大姐率先发话了,这位姐姐要比赵嵩都大上个四五岁,小时候没少照顾他们,说话自然是有威严的,“咱爸妈辛劳了一辈子,攒下的积蓄就是他们自己个儿的,谁都甭想拿!”
说罢,赵蓉抬起眼皮,狠狠地剜了一眼所在角落里的赵潜,“你还坐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你从爸那里拿的钱交出来!”
赵潜习惯性地抖了抖身体。少时他不听话,这位大姐可没少打他。可是临走前媳妇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以答应把钱交出来。老两口年纪都大了,老头子眼看着就不行了,老太太一向是个没正主意的,又想来疼爱小儿子,那把钱放在老太太那里不就相当于拱手送给了赵屹吗?!
“儿子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如果在学校里再交了女朋友,到时候要结婚,我看你哪里来的钱!”王云娇的话此刻就回荡在赵潜的耳边,“难道你想让你儿子和你一样,窝囊一辈子吗?!”
赵潜猛然抬起了头,挺着脖颈子:“什么钱!我根本没拿过什么钱!”
“你还嘴硬!”赵蓉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桌子,“小渚全程都看到了,也全部都和我们说了!怎么,难不成是这么丁点儿大的一个孩子诬陷你了吗!”
果然是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枉费自己和媳妇之前都她这么好!赵潜的目光一转,眼神狠辣地看向了小渚。
小渚被这带着恨意宛若刀子般的目光吓得瑟瑟发抖。
“赵潜。“蓝青山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赵潜的视线,目光冷冷地对视回去,“你若敢打小渚的注意,我让你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蓝青山可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人,比起赵潜这种只会窝在小山沟里对着家里人打打杀杀的目光不同,他的眼神里带着血腥,身体周围透出来的那可是实打实的杀意。
赵潜顿时就熄了火。
“小外甥女儿,你可不能冤枉了舅舅啊!”赵潜一改先前凶狠的姿态,转眼间便成了一个委屈的可怜虫诉起苦来,“明明是三儿趁着老妈不在家,硬把爸的储蓄盒抢走了。我只是偶然撞见,情急之下才用玻璃罐子砸了他,那银行卡在哪儿我是真不知道啊!”
小孩子的话有几分可信?这种场合下,他就不信蓝桔渚敢出来和他对峙!
而小渚的确只是瑟瑟发抖的躲在一边,没有继续开口。
你看,小孩子果然是不禁吓的。赵潜不由得心中暗喜,转过头来刚想开口,便看见了脸色阴沉的众人。
“怎……怎么了?”他不由得站起身来,向门口退了一步。
“赵潜,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赵蓉愤怒地站起身,举起拳头就向赵潜打去,“那可是你亲弟弟啊!你亲弟弟!你怎么能就这么下得了死手,用玻璃砸他的脑袋啊!那是你亲弟弟啊!”
“我……我……”赵潜惊愕地向后退去,怎么回事,大家不是都知道了吗?蓝桔渚那小丫头不是什么都说了吗!
“小渚只说是你们二人起了争执。”赵萍不敢置信地从丈夫身后抬起了头,“她从来没说是你动的手!赵潜,你有想过后果吗?万一今天三儿被你打死了,莫说你毁了我们这个家,难道你自己的良心就不会不安吗!”
“不会撒谎就不要撒谎。”萧篱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萧警官!”众人一下子便涌了上去,“我弟弟他怎么样?他没事儿吧?”
“没事儿了,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萧篱双手向下虚按了按,“以后慢慢恢复就行了。我来一是通知你们病人的情况,二是来押解犯人回局的。”
“犯……犯人?”赵蓉有些傻眼,她看了看一脸慌张的赵潜,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警官,我三弟这不是没事儿了吗?说到底这就是我们家里面的事儿,就不劳警官插手了……”
“不是我要插手你们家里事。”萧篱一看就是对这种案件特别有经验的,她耐心地解释道,“这位大家,赵潜已经涉及故意伤人罪、盗窃罪等多项罪行,这不仅仅是你们的家事,也是法律的事了。”
“来人!带走!”萧篱一声令下,门外便快速地走进了另外几个穿制服的人,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赵潜便已经被拷了手铐,拉出门外了。
“不!不要!姐!姐!我错了!救我啊,姐!姐……”他的哀鸣声伴随着脚步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