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吗?”单纯抬头问他。
他们去了远一些的酒楼。
点了几样菜,都比较清淡,辛辣的一点都没有。
察觉到的单纯边低头喝茶边瞧瞧打量对面的郭骋。
“怎么?”发现自己被打量的郭骋抬头问了一句。
被抓个正着的单纯心虚地眨了眨眼,但是面上还是很镇静,摇摇头。
今天的单纯,格外的安静。
郭骋顺势盯着她的脸瞧了好久。
额头上包扎着绷带,右脸上细碎的伤痕还没好全,面色也不算多红润,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显得虚弱,给她的漂亮的脸蛋增添几分娇弱。
没了锋利的爪子,不再是一头凶狠的小兽,倒像是安静的小猫。
令人心中一软。
好了,刚才自己偷偷瞧人家,现在反过来被瞧,而对面那个还是光明正大地瞧。
单纯低垂着目光,终于忍受不住他灼热的视线,轻轻咳了一声。
郭骋这才收回目光,伸手拿了茶壶,给她的杯子里倒上一杯热茶,让她润润嗓子。
生病才好没多久,嗓子估计还很不舒服。
单纯看着自己杯子里热乎乎的茶水,心像是被挠了一下,颤颤巍巍。
更不自在了。
她抬手不经意地摸摸自己的耳尖,害怕那里变红。
郭骋却捕捉到她这个小动作,朝那耳尖看过去,原本莹白的耳尖现在变得有些红,不知道什么原因,还小动了一下。
他忍俊不禁。
还好她没看到他的笑容,不然该恼羞成怒了。
单纯低眸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在服务员端了菜上来了。
“服务员,拿瓶酒过来。”单纯在服务员走前叫住他。
郭骋挑眉看她。
单纯不搭理他审视的目光。
在服务员把酒拿上来时,郭骋快她一步将酒拿到他自己身边。
单纯看着他的动作,倒没说什么。
郭骋给他自己倒了杯酒,但就是没给她倒,也不打算把那瓶酒放回到她身边。
她正要张口,对方像是看出她想说什么,开口道:“没有伤还没好就喝酒的道理。”
单纯没法反驳。
她简单地吃了几口菜,然后放下筷子,满脸“我有话要说”的模样。
郭骋看着她举起手里的茶杯,听到她说:“以茶代酒,谢谢。”
这句谢谢,仿佛将他俩的距离拉开了。
中间瞬间像隔着一条银河。
郭骋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单纯却丝毫不在意,喝完那杯茶后说着她要说的话:“你可能不赞同我给钱的方式,但是这已经是我能回报大家的最好的方式。”
“我没什么朋友,能认识你们,受到你们的照顾,我很感激。”
单纯不是爱煽情的人,她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她的极限。
不去看郭骋的脸色如何,单纯继续道:“吃完这顿饭,咱们就各走各的道。”你也别跟着我了。
单纯拿过背包和帽子,连“再见”也不说就走了。
压根也没有吃完这顿饭。
不知道为什么,一眼都不看那个坐在那一言不发的男人。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恍然发现自己的眼眶有些热。
原以为自己的心平静了,可是在看到郭骋的那一刻,心乱了。
内心深处有着隐秘的欣喜。
看啊,有人在惦记自己。
她的心又像是有一只手在搅动,搅得她慌乱、无所适从。
可她根本没有能力承受这样的好。
西都到江城,江城到襄城,每个认识的人,遇到的每一件事,对她来说,无比的珍贵,但,她只能放在心底,待夜深无人打扰时,才能悄悄拿出来回味。
单纯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个男人没追过来。
而她也不会回头。
当初他不希望她累及他的朋友,现如今,她也不希望自己连累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忽地出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他不高,但是站得很直很有底气,长得不算帅气的脸上挂着一幅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不管是梳得整齐的头发还是一身熨帖的西装,无不昭示着这个人的精英气质。
单纯停住脚步,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委屈小姐了。”男人开口了,语气公式化,不带任何的人情味。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身后已经站了几个人,等着请她回去。
单纯冷笑一声,对金文道:“想我回去?让司赢亲自来请我。”
不待金文开口,身后忽地传来一个高跟鞋踩地的声音,那一声声清脆无比。
单纯顿了一下,似是已经猜到那人是谁。
金文朝她身后看过去,那四个人已经自动让开一条道,一个年纪约四十岁的美丽女人站在那里。
“高夫人。”
单纯紧紧拧眉。
那双和单纯极像的眼睛毫无任何波澜,她只是看着单纯的背影,淡淡开口:“请小姐上车。”话是对她身后的黑衣人说的。
于是她身后的四个黑衣人上前去。
金文抬头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那四个黑衣人停住了。
“高夫人,司总命我来带小姐回去,您这样截道,恐怕司总会不高兴。”虽然口上尊敬称呼她一声“高夫人”,但是眼睛里没有一丝尊敬。
“而且,说到底,小姐是单家的人,”金文微笑,“不是高家的人。”
汤妘冷着眉目看着金文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说真的,”一直没说话的单纯突然开口,仿佛带着笑,“我真怕没人来找我。”
金文看向单纯。
单纯长得很好看,尤其眼尾上挑,眼里带着挑衅的笑意时,是最妖冶的时候。
就像带刺的玫瑰。
她转身朝汤妘走去。
“幸好你们来了。”她看着汤妘冷漠的目光,眼睛忽觉刺痛。
单纯眼里闪过狠光,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从旁边的一个黑衣人衣服里掏出一把枪,转身对准了金文。
众人一惊。
金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单纯握着手枪的手指动了动,不好,她真要开枪!
下一秒,一声凌厉的枪声响彻整条大街。
附近的人都被这枪声吓了一跳。
刚走到一楼的郭骋也是被这声枪响弄得愣了一下。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朝声音来源处看过去,眉头微蹙,然后快步走过去。
那边开了一枪的单纯已经逃离这两拨人的视线范围。
她边跑边觉得自己身体的血液正在暴躁地翻滚。
那几个黑衣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虽然她跑得快,但是头上的伤却开始隐隐作痛。
她咬咬牙,不想让自己停。
就在自己要冲过马路时,一辆黑色的小车突然停在自己面前,吓得单纯立马停下脚步。
还没来得及怒骂,后面的车窗降了下来,一个英俊的侧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单纯登时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