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自己那个身份证,她是一次都不敢再用了。
到大化的第二天早上,她收到了陈鑫的微信消息,知道有人来找过她。
听他的描述,她大概知道是谁。
她感激陈鑫,却不敢回复一句“谢谢”,看了消息后只是把手机卡卸了,扔了。
自然,“张翠花”的身份证也不能用了。
想到高德阳就在Y省,单纯的心沉到谷底。
也不敢在大化继续停留。
单纯拉回思绪,认命地跟郭雪莲说:“走吧。”不就是坐车吗!
勇往直前的代价就是到达目的地后,单纯的腰和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
心中愤恨,这特么都2018了,村政府不知道修条水泥路?
路上的颠簸让她怀疑人生。
单纯站在村子里,龇牙咧嘴,秀眉微蹙,微微弯了腰,一只手还托着自己的腰。
时不时地捏一捏酸疼的腰。
“小纯,来,这边走。”
单纯听话地跟着郭雪莲走。
这个村子很多地方都建起了楼房,但是郭雪莲家还是瓦房,显得有那么一点格格不入。
进门前有人跟郭雪莲打招呼:“雪莲,回来了啊?”
见到郭雪莲身后的单纯时明显愣了一下。
“是啊,这不快中秋了吗?二大爷你身体好些没?”郭雪莲笑着回应。
那老人转而看向郭雪莲,“哦,好些了,中秋是该回来,你家致远都你做好月饼等你回来了。”笑得和蔼可亲。
突然有个妇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见着郭雪莲打了声招呼,当看到郭雪莲身后的单纯时,大着嗓门道:“呀,雪莲婶子这是给致远找了个媳妇儿吗?”
单纯听到这大嗓门,登时冷了脸。
虽然单纯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是妇人似感觉到单纯朝自己看来的不善的目光。
妇人愣了一下,那边郭雪莲心中怨怒:这破嘴碎的。但是面上还是说:“郭康媳妇说笑了,这是我男人家远方侄女,来我们家看我的。”
也不等那妇人回答,郭雪莲带着单纯进了屋里。
“你别放心上,郭康媳妇嘴上不带把,口无遮拦。”郭雪莲担心郭康媳妇的碎嘴影响单纯心情。
“嗯。”她给郭雪莲面子。
正说着话,有个男生从里屋走出来,见着郭雪莲,喊了一声:“妈。”
声音温润。
“致远啊,”见到儿子,郭雪莲高兴,脸上带笑,想走上去,忽然想起后面的单纯,立马又回头拉了拉单纯的手道,“这是小纯。”
大概是郭雪莲提前给他说过,他并没有多大惊讶,只是朝单纯颔首微笑。
林致远肤色很白,一种病态的白。
他瘦高,五官清秀,一双眼睛温温润润,浅色的嘴唇轻轻扬起一个弧度,要放在古代就是个清秀小生。
单纯拉下口罩,浅浅一笑以作回应。
“这是我儿子致远。”
林致远看见她带着浅浅笑意的面颊后,不禁愣了一下,随即跟她道了声“你好”。
两人打过招呼后,林致远就帮郭雪莲放行李,母子俩许久未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单纯识趣地不说话。
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是个挺老旧的瓦房,但是东西整齐,地面干净,看来郭大姐儿子是个勤劳的小伙子。
视线不经意掠过林致远几近苍白的脸,在来的路上郭大姐给她说过,林致远二十三岁了,也上过大学,但是因为生病太严重,没办法才回家待着。而郭大姐为了那昂贵的医药费,常年在外面奔波。
至于她男人岑志云,就是林致远的继父了。
郭雪莲的钱大部分是给林致远买药的,岑志云一直不乐意,所以才有了那天在宾馆的吵架。
单纯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郭雪莲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个女孩子回来,因此邻居们都很好奇,再听郭康媳妇说那女孩子身材苗条,看着挺漂亮的,就更好奇了。
来跟郭雪莲打招呼的人突然有些多。
每次单纯看着大家时不时瞄过来的眼睛,心中一阵烦躁,于是她转身进了屋里不再出来。
第二天来的人就少了,毕竟好奇不能当饭吃。
而且那姑娘一直戴着口罩,还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谁也不想再巴巴贴过去。
这里空气清新,小山村风景也还不错,但是就是生活太不便利了,尤其郭大姐家还是瓦房。
洗澡就是大问题。
没有热水器,还没个像样的卫生间。
郭雪莲回来后也不得闲,偶尔下地里去干点农活,因此家里的活都是林致远做的。
像烧水这事就是林致远做的。
单纯站在门口望着远处,这里没有山,一马平川。天边暮色如橘,小山村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田间小路偶尔走过几人,颇有些宁静致远的意味。
她转身拿起铁桶走到厨房去,正好看到林致远还蹲在那添柴火。
他见到她进来了,无端有些无措,但很快就恢复平静,“洗澡是吗?我帮你舀水。”说着就站起来要去拿她手里的铁桶。
单纯闪了一下,拒绝了:“不用,我自己来吧,你很辛苦了。”
然后自己走过去,拿过红色塑料勺,自己舀起水来。
林致远站在那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就收回视线,等她舀完。
见她放下勺,他走过去要帮她提,单纯察觉后立马扭身道:“别,我自己来就行了。”
林致远又有些无措地收回手,站直了身体。
他长得瘦高,个子大概也快1米8,比她高了半个头,站在那里无端挡住了墙上昏黄的灯泡散发出来的光。
单纯因为这洗澡环境,内心一直有些烦躁,因此口气都是淡淡凉凉的,拒绝了他两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低头提起水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什么,她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林致远背对着自己站在那,一动不动。
瘦高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寂寥。
脑海里又闪过他苍白的肤色。
单纯默了一会儿,她放下手里的铁桶,状似无意地说了句:“我还以为这水不重呢,嘶,林致远你能不能帮我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