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每每一想到郭骋当时黑了脸的模样就乐不可支。
要不是单纯是女人,郭骋估摸自己会给她把牙都打没了。
他黑着脸往楼上走,而调戏了他的单纯却在摇椅里笑得直打滚。
自从出了撞车那档子事,单纯这几天就不出车了,光做些带旅客进山和卖卖围巾的事,这时候的她觉得钱来得好慢好慢。
连空气都有些焦灼了。
下午她有些怠工,回到“邂逅”,前台没人,厨房那边隐约传来香味。
她眼神亮了下,朝厨房走去。
不料,里边不是常娟,而是郭骋。
这个男人仿佛什么都会做,而且做什么都那么赏心悦目。
身材没得说的,穿着裤衩夹拖都不能掩饰那一身的阳刚之气,也没有油油腻腻。侧脸线条刚毅,嘴唇微抿,眉头微蹙,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上落下暗影,脸色认真得不像话。
他手掌很大,手指很长,瞧他轻松地一把握着锅把的样子就知道,掂锅的时候也不费啥力气,这要是换成自己,估计连锅都掂不起来。
仿佛察觉门口有人,他扭头看了一眼,见到单纯,微怔,很快又扭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就好像没这号人杵在门口一样。
单纯却笑了起来。
她双手背在后面,悠哉地走进去,像是来视察的小领导,看看这看看那,还凑近嗅了一下,“郭老板真是居家好男人啊,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嗯,真香。”做了一个陶醉的神情。
郭骋看着凑到视线里的笑脸,沉默不语。
再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女人了。
“哎,这菜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呀?你看你这脸臭的。”“领导”看看他的脸色,蹙蹙眉,摇摇头。
“今天又想蹭饭?”郭骋炒菜的姿势很利落。
单纯边打量边点点头,没一点不好意思。
“怎么?”
“我想多炒点猪心猪肺。”
单纯正瞅着锅里色香味俱全的菜,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反应过来,等醒悟过来那是针对自己的时候,秀美微蹙,眸子里敛起怒意。
我缺心少肺?
你大爷!
郭骋对她的怒视视若无睹。
见他想拿桌上的孜然粉,单纯眼疾手快地给它一推,孜然粉瓶身一倒,郭骋扑了个空。
他敛眉朝她看过去,单纯一脸的漫不经心,不看他,也没有做错事的知觉,优哉游哉地走到厨房的另一边“视察”。
郭骋被她这幼稚的行径弄得实在不知道要露什么表情。
等他炒完菜后发现某人正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嘎嘣脆地啃黄瓜,还啃得干干净净。
鉴于陈鑫和常娟都不在,他只炒了两个菜,一荤一素。
而饭桌上,加上某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也就两个人。
“你在我这蹭饭,还好意思偷拿我这的黄瓜?”郭骋觉得不说说单纯都不行。
单纯却一脸无所谓,“一根黄瓜而已,至于吗?我再给你买就行了,给你赔两根。”
末了,再加一句:“再说了你当时黑着脸肯定不想理我,我问了也白问。”
郭骋差点气笑,合着还是他的错了?
再看她吃得香香的模样,郭骋有点无力。
他想,直到她走出这个门,他都不应该再搭理她。
“郭老板,你的手艺还不错。”单纯却时不时找话。
郭骋没回应,只专注地吃自己的。
“郭老板,你以前该不会是厨师吧?”
嚼米饭。
“可真能干啊。”
他夹了一块孜然炒肉放进嘴里,也不理对面微微凑过来的那张脸。
“哎,要不我雇你当保镖吧?看你身手不错,还会做家务。”她也没说错,他的身手她见过,还啥都会,别说保镖,保姆都能做。
郭骋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嗤”了一声,没理她。
“哎,”见他不搭理自己,单纯一脸惋惜,“咱俩的缘分就这样了吗?既不能成就露水姻缘,也不能长相厮守。”开始胡说八道了。
这下郭骋说话了:“要么吃饭,要么出去。”
声音里带着低低的不满,还有点强势的威慑。
单纯眼睛微微眯起,看了他几眼,才低头老实地继续吃饭。
她像只小狐狸一样,眼里那点狡黠的笑意被他收入眼底。
郭骋嚼着炒肉,心想,她这么幼稚,他为什么要跟着较劲?
心底无声地叹息。
等陈鑫回来的时候,自家老板沉着一张脸对他说:“把碗筷都收拾了。”
陈鑫愣了一下。
拿眼神去问单纯,单纯一脸无辜,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他越不想见到她,她就越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跟陈鑫热络也就算了,就连常娟也跟她有说有笑,虽说常娟的脾气本来就是很好的。
单纯坐在院子跟常娟闲聊。
常娟是少数民族的,单纯难得好奇她们的文化。
“我们会经常有篝火晚会,人特别多,整个寨子的人都来,大家一起吃肉,吃饱了围着跳舞,小时候我就常常盼望着晚会的到来。”常娟说话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在脸上浮现,她不是个会伪装的人。
不开心了就皱眉,高兴了就笑。
陈鑫说常娟几年前被她那继父打坏了脑子,因此有些傻傻的,但是人很真,很纯粹。
常娟身边没什么亲人了,郭骋见她可怜一直把她养在客栈里,但是常娟也不是一直白吃白住的,她自己也肯花心思去找工作。
陈鑫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单纯感觉得到这些事情背后的沉重。
常娟摊上那么个继父,是很不幸。可是幸运的是,常娟遇上了郭骋。
从她认识他到现在,他一直是个好人,但又不是会吃亏的老实人。
单纯将脸朝肩膀埋了埋,避免眼睛受到阳光直射。
躺在摇椅上晒着浅浅的暖洋洋的阳光,听着常娟沙沙而温柔的声音,她思绪不禁飘远,眼皮子也渐渐耷拉下去。
等常娟回头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那副静谧的样子,她都舍不得打扰。
眼角忽地瞥到郭骋的身影,她扭头,叫了一声:“骋哥。”很小声,顾忌睡着的单纯。
郭骋点点头。
他走过来,看见睡着的单纯。她那双时而清冷时而狡黠的眼睛被眼皮覆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层阴影,唇瓣粉粉的,皮肤在阳光下瓷白。
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骋哥,那把大大的太阳伞在哪呢?我去给花儿拿过来。”不然这一觉醒来就得黑了。单纯不让常娟叫她“花儿姑娘”,因此常娟叫她花儿。
郭骋心里不在意地想,哪那么娇贵?让她晒一下挺好。
但是盯着那瓷白的脸颊,沉吟片刻,道:“我去拿吧,那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