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哪位?”李程脱去手套后,拿起手机打招呼。
“我是静波好友,开饭店的那个。咱们打过交道的。有一回黑夜我开车从北京回来,半路上车出了故障,找你帮的忙。为了联系方便,咱们互留号码的,你不记着了?”
静波的这位好友说话直爽、利落。
“记着。”李程回想起来,略表歉意地说:“这回打电话,还是为了你的车?”
“不是了,这回的事就跟你有直接关系。”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犹豫。
“跟我有关?为啥?”李程十分疑惑。
“这本来也算一个秘密。告诉你等于出卖了别人;瞒着你又于心不忍,不是因为你帮助过我。你是个好人,对静波的那份痴心真的很难得,所以这件事我想让你知道。”静波好友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躇踌不定。
李程听得一头雾水,似乎又能够猜测到她话中所包含的意思,也就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到底啥事,先告诉我行吗?”
静波好友依旧顾虑重重。“你可要向我保证:不能冲动、多疑,冷静的对待这件事。我完全出于好意,不想让你和静波在感情及生活上出现波动及干扰。我真心希望你们好好的,更不想让静波玩火。”
李程心生感激,下着保证说:“放心!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他的话终于让静波好友感到了信服,这才有了说下去的勇气。
“知道吗?除你之外,静波还处过一个对像。两人的感情一直特别好,也是……难分割舍的。”
李程心神一动,肯定地回答道:“是,有过一个,我知道。”
“他要结婚了,可能是出于对静波的不舍和牵挂,还有那份未了情;也可能是他想尽最大的努力来弥补对静波在情感上的那份缺憾,他给静波买了一份受益百万的人身保险。但需要出示静波本人的相关证件。由于种种顾虑吧,想让我从中帮忙。到现在为止我也弄不清楚静波这个前男友的动机是啥?所以我想征求你的意见,到底咋办合适?这个忙我应不应该帮?这事能不能让静波知道?”
李程在震惊之余感到锥心的疼痛。不住用力地握紧手机,稍做思索后很快地做出决断:
“这事得让静波知道,直接告诉她,实话实说。”
静波好友无不担心地问:“直接告诉她?你相信她?还是想借这件事来考验她?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能拿这种事去考验她,根本就是在冒险。”
李程却坦然了许多:“是险也得冒。这事只能凭她自己抉择,担心也没用。如果她不能自觉,防也防不住。”
静波女友只好说:“那我就告诉她了,至于以后咋样,凭你自己把握吧!”
一个多星期后,李程回到家来。静波明显地沉默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神色间多了几分忧郁。李程也不再多过问什么,两人间未免增加了几分生疏,更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饭桌上,李踌踌再三,夹了一个鸡腿放入静波碗中,这让正低头吃饭的静波猝不及防,定睛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说什么。李程自顾夹菜吃饭,对这一切仿佛视而不见。吃完饭在他收拾碗筷的时候,才发现她把鸡腿整个剩在碗中。
洗漱完毕李程早早地躺下了,终于等到静波上了床。一直翘首相盼中的他,再也按捺不住地挨了过去,静波却冷漠地说道:
“今天不行,我坏事了。”
李程的满腔热情瞬间减退,质疑道:“真的吗?”
“我可能骗你吗?”
她说完这话不顾李程的反应,独自掉转身去,又向一侧移了移。为自己盖好了被子。
第二天清早,李程正要上班走,静波追出来说道:“我还是要出去上班,定在这个星期走。以后你就常回来,多照看照看家。”
她的这个决定显然出乎李程的意料。立即拿下正要戴上去的头盔,顿觉绝望而无奈。他的努为没能让静波做出任何的改变,沉默了一会儿,才极不情愿地问道:
“你想好了?”
静波点头说道:“是!这回,别再拦我了。”
李程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那你就随便吧!要是实在觉得这个家不好,实在不想待,愿意走就走吧!”
“我不是……”
静波刚要出口相辩,李程伸手制止了她:
“想好了就行。到外边照顾好自己。好就干,不好就回来。多往回打打电话。手里的钱还够吗?”
“够!”
“那行,我走了。”
李程说完戴好头盔骑车而去。
近来师傅的脾气变得异常爆躁,常常莫名其妙的发火。昨天早起,不知因为什么又和小师娘吵在了一起,李程赶来相劝也无济可事。两人越吵火气越大,以至于师傅直接掀翻了刚端上桌的一盆面条,才算平息下来。小师娘终因忍不下这口气开车离家而去,整整两天未回。
李程忙完手头上的事过来看师傅,他又在独自喝着闷酒。他目光忧郁,神情落寞,脸上的皱纹越发的密集。
暮色苍茫了下来,也没有点开灯,室内越发的昏暗。李程直接按下灯的开光,灯光瞬间亮起。师傅这才有所察觉。看到李程直接招呼道:
“过来了,去厨房拿副碗筷,过来喝酒。”
李程犹豫了一下,进厨房取来了碗筷。坐到师傅对面,拿起酒瓶首先把师傅的酒杯倒满,接着又为自己倒满了一杯杯酒。两人举杯共同一碰,一口酒下肚,各自夹菜送入口中。
师傅首先问道:“你是不是又来问我,找好了人没有,你着急等着走。跟我干了这么年,你应该知道,我把这个汽修厂支撑到现在挺不容易的。我的岁数越来越大了,体力也渐渐不支了。是你能为我独一挡一面的时候了,我多希望你能替我把这个摊子支撑下去,也算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没有白费。对于现在来说,修车是个没有出息的行业,又脏又累,也挣不了大钱。愿意干的人越来越少了。让我上哪找那么合适的人来替换你?”
师傅很为难地看着他,李程闷头不语。师傅举起酒杯发出邀请,两人共同喝下一口。师傅吃下一口菜,放筷子缓缓说道:
“这应该是你第三次向我提出这种要求了:第一次是你学徒满三年的时候,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让我在经济和名誉上同时遭受到了损失。冲你狠狠地发了一顿脾气。那是我这些年以来发火最大的几次中的一次。也让你真的接受不了了,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你收拾好了东西来找我,并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钱做为补偿。当时我生气归生气,绝没有半点让你走的意思。你的举动无疑让我对你更加的失望透顶,气头上也把话说得很绝。是你师娘出面及时拦下了你,苦口婆心地劝服了你。也是那次让我认识到了,遇上你可算是让我遇上了冤家对头。第二次就是跟你师娘离婚的时候,你跟我反目为仇。那次你下的决心更大,连着半个月都没有来上班。我真的是彻底没着了,这个厂子没有了你师娘的支撑,你再离开还哪能运转下去?结果还是你师娘把你劝回来帮我。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知道你心里边一直记恨我对你师娘的抛弃。上次是我强求你去说服你姐,才把你师娘接回家的。你认为我把你当成棋子利用了你。所以更不能容忍。你的脾气我知道,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再改变。现在能说服你的人不在了,就算我再有心留也无能为力了。”
李程不置可否。对师傅举起酒杯饮下一大口,然后愤然地说道:
“师娘是好人,可是好心没好报。”
师傅悲观地说道:“我知道你对你师娘的那份感情——胜过母子。现在就算你再怨我,也不能再改变啥了。”
李程心情沉重地转开话题。“小师娘走两三天了吧?也没打电话找她回来?”
师傅连连摇头地叹着气:“爱上哪上哪吧!找她干啥?一天到晚的光想着跟我要家产,都快烦死了。”
李程不解:“天天就因为这个吵?”
师傅心灰意冷:“真像别人说的那样,她只认钱。”
“您早该知道要有这么一天的。”
师傅嗤之以鼻:“只知道吃喝玩乐,从没想过好好过日子,就是娶回来的一个摆设。坐享其成了好几年,连个孩子都不愿意生,还不知足,家产还想争大头心,好事都让她占了。”
李程提醒道:“这方面还是做个准备吧!越往后麻烦越多,等到全乱套的时候就没法收场了。”
师傅淡然一笑:“这个我自有安排,该给谁多少就给谁多少。争也没用。不说了,喝酒。”
李程举起酒杯劝慰道:“现在这样人也挺多的,不愿意吃苦受累。只图安逸,坐享舒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