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程赶到的时候,师娘正躺在路边昏迷着。旁边围观看好些人。她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脚上一双军绿色的迷彩胶鞋,裤腿上挂着许多鬼针草的种子。一只背篓斜倒在一旁,里边装着一编织袋子的红果,附近还摆着一把镰刀。她刚下地回来,深弓着腰吃力地背着红果快走到家的时候突然晕倒在地。
李程的到来,让众人把目光集聚向他,并为他主动的让出一条路来。他惊慌失措地飞奔过去。师娘身体微屈侧卧着,脸向内侧,鲜血正顺着鼻、口流出来。染满了嘴巴和衣襟;地上流淌下了一大片。看到这如同噩梦的一幕,李程惊骇不己,蹲下身拼命地呼喊道:
“师娘,师娘…”
过了好半天,她才算有了意识。头微微地侧过来,缓缓地睁开眼。看到李程困难地张开了嘴,虚弱得己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强忍悲痛安慰道:
“师娘,没事啊!我来了,啥也不用怕!我扶您起来,咱们去医院。”
他正要把手伸到师娘的颈下,旁边的人急忙阻止道:“你不能动她,千万不能动,就让她那样躺着。一会儿救护车就该到了。”
李程无奈地收回了手。
师娘冲他摇了摇头。吃力地抬起了一只手,在努力地表达着什么。李程不能明白,懵懂了好半天。只好猜测着说:
“您问我姐是吗?我给打电话了,他们正在往回赶。“
显然判断有误,师娘艰难地摇了摇头。再次抬手示意。李程困惑不解,竭力领会着师娘所要表达的意思。终究不能明白,茫然地说:
“去医院的钱我们都有,您不用操心。”
师娘依旧摇了摇,手继续往上抬了抬,李程脑中闪过一道光,突然若有所悟。
“想让我姐跟师傅合好对吗?别着急,等您把病治好以后,咱们就想办法去说服他们。”
不知道因为失望还是无奈,师娘最终疲惫地摇了摇头,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目光直向前方,渐渐地黯淡下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师娘,师娘……”李程再去努力的呼喊,也不愿意睁开眼睛了。
他抓起师娘的手泪水涌出,这时手机响起。急忙擦去泪水去接听电话。刚刚滑开,立即传来一个女人异样.焦急的声音:“我妈到底咋样了?”
“刚才清醒了一阵,现在……正休息,她……累了。”他思索着说,直接省略了其中的好多话。“正等救护车呢!”
“特别严重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别问了,赶紧来吧。”说完,他直接挂掉电话。
身边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子递来一卷手纸,对李程说道:
“给她擦擦吧。”
李程接过手纸急忙起身道谢,那位女子接着说道:
“老太太刚才还是明白的,跟她要手机的时候还能清楚地记得装在了哪儿。我们都跟她不是很熟。打开她的手机也不知道应该去找谁,翻到通话记录就显示你的号码最多,才拔打的你电话。”
李程再次点头致谢。他脱下上衣盖在了师娘身上。等待异常的漫长而且难熬。师娘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着,他束手无策,只好不停擦拭着顺她的鼻、口不断流出来的血。救护车还是不见踪影,他心急如焚。急躁不安中连连用拳头重重地朝地上砸。
救护车终于赶到了。医务人员匆匆赶过来,先做了一下相关的检查,才将师娘移到担架车上。李程急忙上前帮忙把师娘运送上救护车。其中一位医生打扮的人向李程询问道:
“都谁是家属?”
“我是!”他急切地回答。
“起紧上车走吧!”
师娘痛不欲生的女儿搂着师娘的身体哭得悲恸欲绝:“妈,您为什么不等我,就差几分钟,就差几分钟我都没能见上您的最后一面……”
“妈,您病成这样,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为什么每次打电话都不跟我说?我总想多挣钱让您过上好日子,您却不能等。妈,您这是在惩罚我。对不起!妈!不是我不珍惜,是我不知道,是我身不由己……”
“上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公平?别人的父母可以长命百岁,为啥我妈不能?我妈还不够六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