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儿妹妹先起身说话吧。”我忍不住看玉玊一眼,此刻我当真不方便问玉玊的意思。
富察淳儿只看着大太太但也依言起身。我并未说许也未说不许,所以她并没放心,只看着大太太讨主意。我的心中当然明白这样的主意并非出自大太太的意思,她不过是最适合把富察淳儿带到我面前带到伊郎附近的那个人而已。
难怪品儿回来便似有心事,她不愿亲口告诉我富察淳儿的事情,当初富察淳儿大闹我院子的时刻,品儿怎会不替我心寒?
可眼下的情景,令我有些两难,很显然,有了她,玉玊便更加安全一些。但是我仍旧不知,她对我究竟是敌是友,不知我今日提携她举荐她,来日她得了势,是否会比福晋,董鄂氏或者旁的什么人能够待我更加真心些?
再一层,我还从来不知道亲手把旁人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枕边究竟是何滋味,我实在不愿多想,所以我一时三刻竟然不知应当如何表态。
大太太仿佛看出我的为难,却只是说道:“你二哥哥如今在四王爷的手下做的很好。咱们年氏一族,如今只依靠着你们兄妹呢。”
又是年家,又是家族,我若不答应,她们是否还有旁的办法把人送进来?我当真不知。
“你父亲已经年纪越发的大了,年下就打算告了官,只准备回家中养着了。”大太太见我仍旧未应声,少不得再次搬出了父亲来。
“姑娘,该是喝安胎药的时候了。”玉玊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大太太絮絮的说话。大太太显然不妨,不免一阵,回头去看玉玊。
“这可是玉玊姑娘,不想竟出落的这样标志了。”大太太单单看玉玊的衣着打扮当然就知晓玉玊如今的重要,不免也客气的说道。
“大太太过奖。”玉玊屈膝行礼,竟完全忽略一旁富察淳儿的目光。
“时候不早了,来的时候你父亲吩咐了,不让我再此久留,恐怕影响你安胎。那我就回去吧。”大太太听了玉玊的话,不得不起身。但她的话说的明白,并不是“我们”而只是“我”。
但富察淳儿却完全听不出这话中的关跷,只以为大太太退步,满脸的不高兴。
“母亲稍等,我这里又几句话少不得还是要说下。”我看着玉玊着急的目光,当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可我也看出了大太太此次前来的决绝,今儿个我不把富察淳儿留下,明儿个她们恐怕就会想了别的方法仍旧把她送进来,与其如此,倒不如我卖个乖。“王府不比家中,上一层有王爷,况且王爷的许多事情都需问过宫中。在一层有王爷的原配妻子福晋。淳儿妹妹今日留下当然是好,”
“多谢大姐姐。”富察淳儿恐怕比谁都还记得自己以前对我的刁难,所以她或许从未想过我会留下她,此刻听见这话高兴的说道。
“淳儿妹妹无需如此,等我把话说完。”我看一眼玉玊,接着说:“只是说道王爷或者福晋的跟前,都只能是我孕中思家,淳儿妹妹过来陪我几日而已。往后的事情只能看淳儿妹妹的造化了。”
“这是当然。”大太太并无意打断我,而是看着富察淳儿说道,仿佛是在向富察淳儿确认我的话。
“再者王府当中少不得会有各王爷福晋走动,人多且未分尊贵,淳儿妹妹难免一时认不得,即便认得也是不好称呼,所以少不得要把淳儿妹妹拘在我的听梅香当中。淳儿妹妹可能耐得住这寂寞?”
富察淳儿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看着我说:“请大姐姐放心,我一切全凭大姐姐安排。”
我当然知晓她并非真心,可既然我留下她,今后少不得日日相见,宁愿相信她是好的,也不愿相信她的坏的让自己日日痛苦不堪,于是便微笑的说:“我只是早些将这些话跟淳儿妹妹说明白些罢了。淳儿妹妹也不用太过担心,今后有我与你作伴,你与我作伴,岂不是很好吗?”
富察淳儿不知真的被我说的话所感动,还是装的太像,一时竟眼中含泪的说:“我以前年虽小不懂事,对大姐姐多有得罪之处,不想大姐姐完全不放在心上,还对我这样的好。”
“看见你们姐妹好我就放心了。”大太太竟然一时也有些哽咽。
“母亲快别如此。”我实在见不得旁人在我面前流泪。
“是了,时候不早,我当真应该告退了。你万万好生保重身子才是。”
“玉玊,好生送母亲出去。”
玉玊或许了解我的心思,或许她并不了解但仍旧愿意顺从我的心意,此刻她并无任何反常,只依言搀着大太太退出听梅香。
“品儿,你把后院西厢房的两件收拾出来,单给淳儿姑娘住。”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我少不得安排。“我当真是有些累了,进去躺一会。”
“怎么敢劳动姐姐身边的人。只让人只给地方就行,我同玲儿自己收拾就行。”富察淳儿当真是抓住一切机会与我亲近。
我当真是累了,也不愿与她多费口舌,只得由品儿搀着回到后院暖各种休息。
枕边房一本书,打开得却是我最欣赏得李清照得一曲词。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秋闺的寂寞与闺人得惆怅跃然纸上。每每想起她与命运做争斗总忍不住的对她多生出几分敬意。可再看看她凄惨得晚年,亦常常忍不住的在想,或许真真儿是人不可与命斗。我虽并不信命,且同样的一直试图抗争,却常有无力之感,洽如今日一般,类似许多的事情我终究是反抗亦无用,只得顺其自然罢了。
人比黄花瘦,今时今日我虽然同样消瘦几分,却仍旧不愿自比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