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到底是 妹妹手下的人,所以这字倒是写的着实难得。我未想到他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竟然可以写出这样精致的蝇头小楷。
信上倒是别无他事,只说,玉玊的一应物品,已经全部收拾妥当,问我如何处理。
我当然知道,在这世上,除了我,就只有十三爷最在乎玉玊的一切了。玉玊的遗物何尝不是留给十三爷的一个念想呢?所以直接回信,告诉叶行会派人去取了送给十三爷。
不过一提这个我倒又想起玉玊最后跟我说的话,她想给怀玉中一棵桂树。我想了想难免又叮嘱叶行。
到底怀玉是在那个小院出生,倒是还要劳烦叶行在那小院当中替玉玊为怀玉栽一棵桂树,也算是了了玉玊的最后一桩心事。
我回信的次日,叶行便再次传书回来,只说在原来的那棵海棠树下,竟然发现了一个锦盒。他一时不敢打开,只得等我定夺。
此时正是中午十分,伊郎抱着怀玉和宜儿尚在午休,看到此心我着实一惊,锦盒,莫非是母亲故意留给我的吗?
在母亲的身下留给我种种疑问,我终不得释怀,莫非母亲生前最后的话早已经留了下来?只是并未告诉我而已吗?
我顾不得许多,连忙吩咐人去小院中把那锦盒取来,这一个下午对我而言真正是坐立难安,一直等到那小厮回来,可伊郎又在这个,我不得不继续煎熬的忍耐着,直等到伊郎出了门,我才连忙让品儿把锦盒取来,自己一个人躲在东里间紧张的打开那锦盒。
打开锦盒,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半块玉佩,这玉佩看着是在眼熟,我却不记得在那里见过了。
只得先行忽略再往下看,再有便是母亲的一封手书。信封上只写吾儿亲启,母亲的字迹我怎会不认得?看来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不假了。
只是一时却不知道母亲究竟想要跟我说些什么?母亲在的时候几乎只字未提这个锦盒这封信的事情。
我已经按捺不住自己,连忙打开这封信。
吾儿:
写这封信,为娘只想为你交代我的过往生平,你的身世,以及你的妹妹小蝶。我只盼望你能安好,别无他求。
只看到这一句,我心中已经产生无数疑问,原来母亲这封信并非为我而写,母亲口中的这个孩儿是谁?我又是谁?我心中如同有一面鼓越敲越响。
我原为苏州人,我的母家虽然算不上名门望族,但到底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
我十七岁那一年,遇到了你的父亲,我一生的挚爱,微服出巡的皇上,我们两人因琴结缘,一见钟情,自然而然便走到了一起。
皇上,果然是皇上,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只是我却不敢确认。
皇上离开的时候,我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孕在身,所以只一心留在那里,等他回来接我回京城。
不曾想一别就是数月,皇上杳无音讯,而我却发现自己竟然怀有身孕。我顾不得其它,只身一人,来到北京,只为寻找你的父亲。
可皇宫威严,哪里又是我这样一个普通女子可以去的?多次碰壁之后,我几乎死心。可为了糊口,我只得勉强卖艺为生。也正是这个时候,我才结识了我一生的恩人,年大将军。
年大将军为我安排住所,帮我打点日常,甚至想办法替我打探皇上的口风。他为我做了许多,我知道自己对他有愧。
然而,事与愿违,直到你出生之后,我仍旧未能见到你父亲一面。此时的我几乎已经心死。我几乎断定我这一生再无缘见到你的父亲了。
可是,我如何都不要紧,我不能不让你的父亲认你,所以在我百般的恳求之下,年大将军答应我,送你进宫,让你与你的父亲相认。
从此,你便离开了我的身边。
我的儿,我生下你短短数日,便狠心将你送走,我几乎心如刀绞。可我只能如此,你流的是皇室的血脉,我不能阻止你的大好前程。
这一切是我从未想到的,我怔怔的看着这封信,读到此处,我几乎发现自己从不曾了解我的母亲,她的一切,对于我而言,全是未知。
年大将军对我有恩,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从未提过任何要求,但我心中却清楚他的目的。
并非赌气,亦非强怕,只为报恩,我答应了他,我满足了他。当然,若说没有一点私心的话也是假的。我只希望年大将军能够代替我照顾你,护你安好罢了。
事情也是偶然,只一次,我便有了你的妹妹。
我为她取名沈玉蝶,看着小蝶一日一日在我的跟前长大成人,我对你的思念却是越发的强烈,我无数次追问年大将军你的情况,他给我的回复也只有两个字很好。
你很好,你的父皇认下了你,可他却从未问起过我,从未找过我。我的心如同血滴。当然我也知道,即便他来找我又能如何,如今我已经是年大将军的外妾,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我的儿,你是否早已经学会了翻身?会爬?会说话?会走路?你的一切,你的成长,我一刻都未陪在你的身边,母亲对你有愧。
对于许多事情,母亲已经心如死灰。可母亲仍旧盼望着你能平安喜乐。
假若有一天,你看到这封手书,母亲只愿你能够健康。替我照顾你的妹妹,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给我深爱的孩儿
我不知道母亲是在什么时候写下的这封信,或者只是看着我一日一日长大的时候,那个时候母亲看着我,却想念着我的哥哥,她为哥哥留下这封手书,而这样一封信中给我留下的却无只言片语。
我的心如同被搅浑的海水一般,七上八下,所有的事情在我头脑之中翻转,可我却毫无头绪,不知道应该有怎样的心情才对,整个人只知道迷迷糊糊的。
艾喜进来,看见我拿着一封信发愣,更是惊讶,只说:“小主,外头容格格来了,您见是不见?”
钮祜禄氏?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我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所以连忙摆手,艾喜正欲出去,钮祜禄氏却已经进了大殿之中,口说:“年妹妹一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