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王爷派人来搜人,父亲将她藏在邻居李哥家,这才逃过一劫。
后来卿绣衣偷偷溜出来,却亲眼目睹父亲被那些凶恶的官兵拽着,父亲远远就看到了她,朝着她摇了摇头,说:“我妻魏亭儿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在外人看来是父亲临死前还在妄想早就抛弃自己的妻子会为他报仇,甚至救他,可她却知道,这些年里,父亲从未主动说过母亲的事,母亲的名字,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其实父亲的本意是要她去投奔母亲,因为从小到大,母亲一直很疼他们兄妹,当初若非不得已,母亲也断不会将她抛下。
可当时她心里急得不行,她的父亲又担心这丫头生性急,万一冲出来……他们却不曾看到,不远处的轿子里,一个贵妇人掀开帘子,双眼泪阑干看着他,那位夫人有脚疾,无法行走,脚上盖着一张毯子,放在毯子上的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株早就枯萎的金银花。
“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真好看。”
“这个叫金银花。我家境贫寒,用这个向你提亲,你可会怪我?”
“金银花?我记得书上说过,这种花代表着一个人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另一个人。”
“嗯。”
“我很喜欢。”
“你父亲……”
“他若是不肯认你这个女婿,那我也不要认他这个父亲了。”
在这个夫人心里,昔日少年的话还在耳边,可惜……
其实当初离开卿彧是因为自己受不了他总是找各种借口和她吵架,后来魏亭儿也想明白了,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担心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吃不得苦,而且让人家父女离散也委实不厚道,所以成亲两年后他就开始各种找借口和她吵架,后来某一天她终于离开了。再后来她发现他的用意想要回去找他,却被父亲发现,一时不慎跌落山谷,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是因此不能走路了。
更让魏亭儿没想到的是,那日一别,竟成永别。
卿绣衣想跳出去救父亲,却被李叔的大手捂住嘴,然后抱进屋里。
那天晚上,卿绣衣扑进李叔的怀里,哭了好久好久,入了夤夜才睡着,第二天,她和李哥一起出门去打听卿彧的消息,发现官兵仍然没有放松对她的抓捕,为了不连累李哥一家,她独自离开了。
再后来,卿绣衣在逃亡途中,被官兵发现,官兵一路紧紧追杀,眼看着自己和官兵不过一墙之隔的时候,一阵箫声突然响起,在这样静谧的夜里,箫声格外明显,官兵果然顺着声音过来了。
箫声的主人放下竹箫,道:“几个大老爷们儿追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官兵甲不耐烦道:“关你什么事儿?小子,官府缉拿犯人,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卿绣衣也顺着声音,抬头望,见到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帽衫男子坐在屋檐上。
男子不作答。
官兵又问:“喂。你刚刚看到那个小姑娘逃跑的方向了吗?”
“自己找。”男子非常嚣张地撂下这三个字,然后又把竹箫放在嘴边吹起来。
官兵看他不顺眼,却无奈没他那么好的轻功,只好作罢离开。
男子从屋檐上跳下来,走到她身边,温柔看着她,道:“你愿意追随我吗?和我一起主持正义。”
她没有回答,但她知道自己是愿意的,可是她又担心自己会拖累他,毕竟自己是朝廷追捕的逃犯,而他本就与这些事无关
他知道她的顾虑,所以在临行前,他对她说,“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想好了,就来城外的流砂堡找我。”
流砂堡,这是一个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其堡主行踪莫测,而且下手极狠,但是非分明,有些官府都不一定清楚的事情,他们都能查到,他们除恶扬善,可是她也听父亲说过,流砂堡对叛徒下手也绝不手软,三年前,一个护法叛离,足足被追杀了三个月,最后还是护法的妻子出面为他挡剑,这才求出来堡主的一点恻隐之心,从此护法被堡主亲自废了武功,只留下那一身的笔墨气。
所以,一旦她决定留下,就绝不能背叛,即使要背叛,也必须小心提防。她害怕自己做不到,那是第一次,她害怕死亡,可一想到他的温柔话语,她就做好决定了——她要追随他。
再后来,她用了三天的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所以此刻她才会身在此处。可她没想到人家早就帮她打点好了。
流砂堡外。
卿绣衣看到一个披着帽衫大氅的青年坐在门口抚琴,琴声悠扬,但这首曲子很熟悉,是什么呢?
“来了。”青年的语气很平静。
卿绣衣看着这个青年,第一次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威严,或许这就是流砂堡主的气场吧。
卿绣衣像一只遇到狼的兔子一般,糯糯道:“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件事……谢谢你。”
“嗯。以后进了这流砂堡,你就跟着怪婆婆吧,她长得丑了点,脾气也不太好,你作为晚辈,多让着她一点。”青年的手轻轻放在弦上,温文尔雅道。
“我知道了。”卿绣衣说完,见他抱琴要走,又亟亟叫住他,“那个、我还会见到你吗?”
“希望不要再见了。一个活在地狱里的恶魔,没什么好见的。”他的语气略微显弱,卿绣衣觉得他也是有故事的人,不知道他的故事是什么?
“我想改个名字,也算是告别过去的自己吧。”卿绣衣说道。
“那你想好叫什么了吗?”他问道。
“青袖。青青子衿,红衣翠袖。我喜欢热闹。”她说。
“繁华如烟,过眼即散。”他轻声叹息道,“既然喜欢,就当好好珍惜。”
后来,卿绣衣(后文称为“青袖”)就被领到怪婆婆那里去了。
怪婆婆此人,满脸麻子,嘴边还有一颗特别大的黑色痣,她不爱扎起头发,总是披着一头长发,不过她的头发并不花白,她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从婆婆的眼里,青袖看到和那个人一样的东西,她知道,婆婆和他一样——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