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督邮想喝茶,来啊,给督邮大人添茶。”岳封拍拍手,陈良应声而入,替督邮添好茶水,却是于不知不觉中又将督邮的话堵回口中。
“哼。”那肥如肉球的督邮冷哼一声,面色立时垮下,拎起桌上马鞭,头也不回地行出县衙。
“督邮大人好走,岳封不送。”岳封甚至未曾起身,手中依旧端着茶杯。
陈良目送督邮离去,道:“大人,这督邮回到韩馥面前只怕不会说什么好话。”
岳封略一颔首,道:“不必担忧,韩馥实在不足为虑,近来我听闻其余诸侯处皆有异动,恐怕战事将起,而目标嘛……哼。”
董卓独断专行,众诸侯与其势必会有一战,只是如今无一人打头,因此只是在暗地里筹备,表面上却是无甚行动。
而这平原县中的李大户也正是如此,眼下董卓还有几分威慑力,待董卓一垮台,李鸿的气焰还如何嚣张?
想着想着,岳封忽笑出了声,一口将一碗茶水喝干,随后对陈良道:“去准备些柴火,再取一口油锅,明日将油锅烧开,我倒要看看那李鸿能有多嚣张。”
第二日辰时,岳封便是开堂,并在堂中架起油锅。
一朵朵油花在铁锅中烧开,袅袅白烟从中冒出,那些热油嗤嗤作响,时不时还有几滴热油飞溅而出,滴落在地面上蒸起一片白雾。
可想而知,若是真将物事投入其中,下场自是不堪设想。
眼见着天色稍晚,李鸿却仍旧是不见踪影。
“大人,李鸿不来,怎么办?”陈良侍立在岳封身后,不多时只觉双腿发麻,忍不住询问出声。
岳封冷哼道:“派人去传,若他不来,便一直派人去。”
陈良招呼过堂下两人吩咐一番,那两人领命而去,不多时,归来回报道:“禀大人,我等未得入内拜见,只是李府外小童道李鸿身染重疾,不能前来觐见。”
“再传。”岳封冷冷一点头,向那两个官差挥挥手,官差再次领命而去。
不过半个时辰,官差再次归来,向岳封汇报道:“禀大人,李府紧闭大门,门外小童亦是不知去向。”
好个李鸿,竟不将我放在眼里!
岳封往日脾气并不算差,只是这李鸿着实欺人太甚,即便是他也不堪忍受此等欺辱。
“尔等去门外大喊叫门,若再无动静,便在其后院放一把火,我倒要看看这李鸿知道不知道热。”岳封一拍案桌,怒喝出声。
这次结果倒是与前几次不同,在那两个官差归来时,身后却是跟着一人,只是那人却不是年过半百的李鸿,竟是日前被岳封吓得跪地求饶的李府小童。
这小童见岳封高据上首,整个人已是战战兢兢,再瞥见堂前架起的油锅,面色已如寒雪,没了丝毫血色。
“是你?怎么不见李鸿前来。”岳封沉声问道。
小童战栗一阵,双膝一曲,跪倒在地:“请大人……明鉴,我家老爷昨夜忽身染重疾,今日已是下不了床,因此派我……派小人前来禀报。”
岳封不置可否地轻“嗯”一声,又玩味道:“李老爷病重,李府不请大夫上门医治,却要将大门紧锁。喔,想来也是,李老爷财大气粗,府中自然不缺大夫。”
小童悚然一惊,只是一味赔笑。
“罢了,今日既然李老爷病重,本官也不多加为难,你回去代我向李老爷问个好,明日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岳封瞪那小童一眼,旋即拂袖而去。
“大人,这李鸿忒的目中无人了。”陈良跟随岳封步入后堂,本想安慰几句,可再看岳封面色,哪里还有半分怒意?
这岳大人,实在不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单是这份养气功夫,便非常人可比……陈良不禁默然。
岳封瞥陈良一眼,笑道:“陈良啊,你是在奇怪我为何不似先前那般怒发冲冠?”
陈良闻言一愣,随后羞赧地点点头。
岳封道:“只有懦夫才会发怒为难自己,李鸿如此做法,无非便是想激怒我,若我真的怒了,那倒落了下乘,有那工夫,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抓住李鸿把柄,借此对他发难。”
只会乱吠的狗咬人一定不疼,而越是沉默的狗,才是最凶猛的。
岳封知道这个道理,这李鸿小觑于他,那么他便要给李鸿一个难忘的教训。
“听说李家有二子,你可知这二子是谁?”岳封又问道。
陈良点点头,道:“这我倒是知晓一二,李鸿妻妾成群,奈何年老体衰,先有一子李儒,而后又老来得子,取名李道。”
说起李鸿这两个儿子,李儒足智多谋,眼下正在董卓帐下效力,而这二子李道与其兄长却是截然相反。
李道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无所不为,除此之外,这李道还有一与众不同的最大爱好——促织。
确切而言,这李道最是喜爱于田野间捕捉促织,放于海碗中,令两只促织斗个你死我活。
“促织?”岳封眉毛一挑,促织这东西又称蛐蛐,这虫极是好斗,若将两只放在一处,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只是,后世学者向来认为斗蛐蛐乃是起源于唐代,想不到如今便有人有此爱好。
促织多愿生活于潮湿处,眼下正值旱年,促织自然是不多,这可急坏了李道,此人迷恋促织已至癫狂地步,为此还三番五次花重金从外乡换取。
岳封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只是这旱年飞蝗比比皆是,促织倒是不多。”
陈良轻咳一声,道:“大人,此事小人倒是有些眉目,前些日子张大户离去后,张府已被我等封锁,他那院中本是水脉聚集之地,促织一物自然不会少,若我所料不差,恐怕还会出现促织绝品。”
岳封一拍脑袋:“我倒是将此事忘了,事不宜迟,你我这就动身,去张府搜寻一番。”
陈良闻言愕然道:“大人!此事交给小人去办便可,岂劳大人亲自动手!”
岳封摇头道:“无妨,此事事关重大,除你我二人人不可再叫第三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