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向前突围,时天交予我。”赵霆挥舞“朝霞”银枪,她的百鸟朝凰枪炉火纯青,绝非郑九那等半桶水可比,舞将起来滴水不漏,便是天降瓢泼大雨,也无从穿过她那一杆凛若霜雪的银枪。
赵霆为童渊关门弟子,因年纪较小,身上几个师兄对她自是疼爱,因此眼下所使的已不是百鸟朝凰枪诀,而是经赵子龙改进后,糅杂了完美流派、新流派二派武学的七探蛇盘枪。
昔日攻守兼备的百鸟朝凰枪诀总共分七十二式,其中有四十二招守招,其余三十招中尚有一半转折招式,真正的攻击招式仅有十余招。
这路枪法正是以滴水不漏闻名于天下,正因如此,百鸟朝凰枪招式翻来覆去无甚变化,打斗间便更要注重枪诀气势,一旦气势累积至巅峰,面对强于自身的敌手时,依靠气势积聚以及完美无瑕的防护也未必不可取胜。
而七探蛇盘枪则相当于“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数年前常山赵子龙思悟出这路枪诀,只取百鸟朝凰枪中的四十二式守招,再依照自身对新流派武艺的认识,加入七招简单却又狠辣的攻击招数。
在这七招中,岳封眼下还只见过前六招,分别依足了飞龙、潜蛟、盘蛇、玉蟒、虬蚺、蛰虺姿态,招招狠辣,若是用对时机,这六招便已避无可避。
至于七探盘蛇枪的第七招,岳封未曾亲眼目睹过,也知赵霆只动用过一次,那是在颍川郡城外树林中的地下洞穴中,那一枪扫出,就连洞穴中的长明灯也不堪重负。
“百鸟朝凰,果然守绝天下……”岳封只是稍瞥一眼,却只见路旁一拥而上大汉们皆被赵霆枪芒逼退。
比起赵霆,他的枪法不算华丽,寒漠枪法深得新流派武学精髓,每一招每一式皆非固定,人是活的,招式亦是活的。
起手招式“戎马战骨起中原”,夕影枪刚一扬起,立时四下翻飞,敌军纷纷退避。
岳封仿佛已经化作一缕疾电,手中夕影枪抑扬顿挫,时不时绽放出一朵亮眼的“雷光”。
他的招式中几乎没有守招,出手似风,目光如电,每此一有敌军攻来,那夕影枪总能点在敌方的破绽处,随后每每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时间变招,无情剿杀着那些仿佛送至枪边的杂兵。
“哈哈哈!”岳封不觉哈哈大笑,此刻他甚至想单手使枪,另一只手自腰间取下酒葫芦狂饮几口,以此来表达自己心中的畅快。
论将起来,此乃他初次全力出手,以往每次与人对决,他虽亦不留手,然所遇到的敌手要么是郑九这等不堪到接不了一招半式的脓包,要么是陈到这等悍不畏死的好汉。
有岳封前方开路,赵霆顿觉压力骤减,她打眼一瞧,见敌军已开始向后撤退,忙轻咳一声提醒道:“岳封,他们退了,想必是要放箭了。”
岳封点头道:“如此倒好。亏了有你这童氏一门的传人在此,即便是放箭,也能护我等周全。”
赵霆翻个白眼道:“你二人倒是太高看我了,我内劲已消耗过半了。快些找间民宅,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趁乱从后门溜走。”
“我自理会得,奈何这路旁水泄不通,再前进些距离,应当便能够脱身了。”岳封咧嘴一笑,他与赵霆配合也算是相得益彰,他主攻,赵霆主防,在窄巷中那些个贼人人数虽多,兵力施展不开,如此一来,倒还真奈何不得他们三人。
时天见岳封与赵霆如此强悍,不觉沉默了半晌,半晌后,忽而尴尬一笑,道:“岳兄,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不待岳封回过头,时天已一屁股重新瘫坐在了地上。
“起身!”赵霆面色微沉,她内劲消耗已太大,往来腾挪间还需靠身法卸掉些力道,时天一停步,她立刻压力倍增。
三人移动速度本就飞快,先前已甩开了贼军许多,可被时天一耽搁,一切却又回返至最初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四人变成了三人,离城门也更远。
“不行,不行了,我当真被吓怕了,腿麻了……”时天苦笑出声,一脸愧疚地望向岳封与赵霆二人。
他也知对岳封二人不起,因而片刻后已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瞧二人。
岳封没好气地说道:“胆子如此小,你干脆变只鼠,天天躲在洞里罢了。”
“似此如之奈何?”赵霆大急,她与岳封、时天二人又不同,她乃是女流之辈,倘若落入贼军手中,日后下场之凄惨可想而知,只是真要她撇下岳封逃跑,她却又暗觉过意不去。
“罢了罢了,赵姑娘别挡了,我护住他一时半刻,你趁机逃离。”岳封双目轻抬,望一眼明月,若有所思。
“可……”赵霆贝齿轻咬红唇,见岳封似乎胸有成竹,她心神不由一阵恍惚恍惚,随后重重一点头,提起身法跃上房梁,几个纵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待赵霆走后,岳封已停了手,见敌人小心翼翼涌上前来,他甚至慢条斯理地将夕影枪负回身后,接着缓缓举起双手。
“我二人服了。”岳封眼珠轻转,希望能在情况开始变糟之前暂时控制局面,围绕着他与时天,那些个黑衣人已绕成一圈,手中提着火把与长刀缓缓靠向他们二人。
“抓住他们!”人群之中,不知是哪个头目呼喊一句,那些身着黑衣的兵将一拥而上,将岳封狠狠地按倒在了地上,半边脸颊已扁平地贴于地面之上。
“还有一个人……为何只如此对我……”岳封口齿不清,在他遭擒瞬间,他以余光瞥到,时天并未被人按倒在地,那些人只是以绳索将其紧缚起来。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首,几人也正应了这道理。待岳封与时天被一把扔入黑牢中,两人摸着黑却是发现牢中尚有一人翘首等待,定睛一看,岳封却是眉开眼笑,那牢中之人不是郑九又是何人?
“你们二人也被擒住了?师叔呢?”郑九缩于墙角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