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阿成看着梦中的自己,眉心处还有柔光在闪烁,不由得生发出许多感慨。
不是上天辜负了自己,而是自己一直对不起自己。
说什么不是学习的料子,只是努力的程度还不够罢了。兴之所致的挑灯夜战,不过是心血来潮的尝试。凭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懈怠,哪儿能干出什么成绩?
是,自己在学业上天分不够,但不同于“他”,只是一味地怨天尤人,自怜自艾,甚至到最后自甘堕落。
人生的紧要处,自己却放慢了速度,之后自然需要百倍的努力去填补这个鸿沟。
说什么父母都把自己看到了尘埃里,只是所作所为不配为人子。
功课让他们费心也就罢了,平日里对爸妈诸多要求,百般指使,一有不顺心就大吵大闹,撒泼打滚儿。
高中毕业后还死皮赖脸的要上那个大学,“大学生都遍地跑了,我要是个高中学历多没面儿啊?”
“什么野鸡大学,你当我乐意上,还不是你们没钱,没本事,要不然就能送我去国外留学,镀层金回来谁还敢瞧不起我!”
“说了不去技校,不去技校,去技校多丢脸呀,听不懂人话吗?”
“毕业后就留在大城市,那儿遍地都是钱,随随便便就能发财,你们这些老古董懂什么呀?”
“这生活费也太少了,想饿死我吗?”
回想起来羞愧的简直要钻进地缝里去。与那个“他”更是天壤之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样的对比让自己都寒心不已,更何况是父母呢。
幼稚狂妄,不体谅父母,钱是一厘一厘攒的,是他们省吃俭用,甚至勒紧裤腰带省的,自己却丝毫不当回事儿。
糊涂了半辈子的阿成,在梦中终于大彻大悟。那柔和的光团也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消失在他眉心深处。
天色大亮,太阳也起了床,缓缓醒转的阿诚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却一点儿也回想不起来。
非常奇怪的是,以前他认为狂拽酷霸炫的装扮,在这时的他看来真是土掉渣,急急地赶回家中,想要洗去这一身狼狈。
走前回眸一瞧——聊以慰风尘,呦,这名儿新鲜,也不知那老板是个怎样的剔透人儿?
郁玫忿忿的回了阿九CLUB。
对了,还没介绍郁玫的职业呢,她是个酒客,专门儿寻访各地的美酒,品尝,评论,发表,一大号子酒鬼跟着她的指令走,算是酒圈子里大名鼎鼎的人物。
开了个阿九CLUB,就成了酒鬼集中营,平日里嬉笑怒骂,插科打浑,活的那叫一个风流恣肆。
T市的酒客里数她厉害,这名声隐隐还有向外扩张的架势。
同行人尊称她声大姐头可不只是闹着玩儿的,人家也该合着吃这碗饭,狗样儿的鼻子嗅过千种佳酿,老饕似的舌头,一品就知道高下优劣,还有千杯不醉的酒量,据说现在还没被探到底儿。
T市的酒鬼们有苦不能言,一个个仿佛吃了黄连的哑巴。
别看大姐头有胸有屁股跟女人似的,喝起酒来比汉子还汉子。一瓶白的说干就干,每次都把他们灌的烂醉,然后扔地上躺一宿。
第二天起来,腰酸脖子疼,脑袋里炸了颗原子弹,大姐头则高床软枕,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看他们笑话,这么个姑奶奶,可不令他们心悦诚服吗?
郁玫脸皮还挺厚。
有次收了著名商家的大红包,要求给某款酒做广告,内行都知道那酒难喝的一批,架不住人背后金主大呀,红包厚的他们都想叛变,更别提大姐头这么个“视粪土如钱财”的混不吝了。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大姐头还是执迷不悟。
当晚开直播,整个阿九CLUB都做好了被游街示众,扔鸡蛋和烂菜叶儿的准备。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大姐头一点儿都没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觉悟,该bb的照样bb,把自己收红包的事儿也抖了出来。
直播破了纪录,她的名声也往上窜,负责人气急败坏的打来电话,她倒是理直气壮:“黑红也是红嘛!”
这话不错,那天晚上酒的销量突破了历史新高,被大姐头收了红包还骂的这么惨的酒到底能难喝成啥样儿?甭说T市的酒鬼了,就连国际友人也想试试。
而骚操作的效果居然还不错,一向不屑于他等屁民的大牌酒家也纷纷发来红包,蹭了波热度,这事儿还上了热搜:大姐头又双叒叕收红包了吗?
郁玫数钱数的手抽筋,笑的见牙不见眼,生活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奔向了小康。
从那之后,酒圈子里也就是她一家独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