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自己1.8×2,又绵又软的大床上,郁玫也睡得并不踏实。
尽管说自己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对小男朋友的身份早有诸多猜测,甚至还准备约个玄学大师找找解决办法,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儿摆在眼前,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在风尘盏的友情帮助下,郁玫以旁观者的身份参与了她家哈尼的一生。
沈赋——天胤朝唯一的皇子,文韬武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治国之策,当真是无一不精。
帝后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胤皇登基之后以十里红妆亲自求取,并立下誓言:纵有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深情,一度被传为佳话。
新婚后不久就有了沈赋,自然是细心教养,疼爱有加。
帝后二人也是恩恩爱爱,感情甚笃。
三年后喜事再度临门,皇后诞下一双小公主,一直在朝堂嚷着要皇帝选秀立妃,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大臣们也被堵住了嘴。
自此天胤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政治清明,百姓和乐。沈家一家五口幸福美满。
要说这天胤皇是个难得的明君,垂暮之年还是犯了糊涂。
再英明的皇帝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眨眼之间,他便已双鬓斑斑,而皇后脸上慢慢增多的皱纹也加剧了他的惶恐和不安。
这种情绪在某一天到达了顶峰:太医院每月照常问诊,一个小学徒大概是想献殷勤,谄媚的对皇后说:“娘娘年纪已经不小,可得注意保养身体,太医院刚收了些老参,不如给您送来些吧。”
话音未落,一旁的皇帝先发了飙:“来人,把这不知死活的狗奴才拖下去,重打50大棍!”
天胤皇一向以仁义治国,这样的刑法已经称得上是极重了。
要说这小学徒也是情商低,都这个时候还不知自己哪里触犯了龙颜,哭哭啼啼求饶,吵得皇帝越发不耐。
皇后对皇上的心事还是了解几分的:“皇上又何必生气呢?这年轻人说的不错,岁月不饶人,咱们都老啦。”
天胤皇此刻就像个倔强的孩子:“我没老,你也没老,咱们还正当壮年呢,才相伴了四十载而已呀!”
皇后被逗笑了:“都四十多的人了还要耍赖皮,赋儿都二十多啦,想当年,皇上登基的时候也不过才二十三岁呢。”
她挥手招来宫女,给那个可怜的小学徒送去点银子,好好养伤,也没察觉到皇帝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胡人屡犯边境,沈家三兄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纷纷请命到西北肃边去了。
国都没了太子镇守,有心人的手便越伸越长,不过一日功夫,宫中发生的这点小事就传到了大臣耳中。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善于揣度圣意的大臣们,很快就进献了几张丹方。
短短一月时间,和尚、道士、自学成才的、师出名门的……三教九流都汇聚国都,美名其曰:祝天子得仙道。
朝堂上不乏直臣谏士劝勉的奏折,在御书房堆了老高,可皇帝一点儿都不动摇。
他兴致勃勃地跑到后宫:“皇后,天下能人尽入吾彀中矣,长寿丸再有七七四十九天便可炼成。咱们又能再相伴四十多载。届时把皇位传给赋儿,你我闲云野鹤周游列国,岂不快哉?”
皇后并不迷信长生不老之道:“皇上,春花秋月哪样是能长久的呢?自古彩云易散琉璃碎,一枯一荣,方为大道,又何必苛求甚多?”
皇帝被扫了兴致,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曾经委以重任的大臣们不信任他也就罢了,如今连皇后也不支持他,哼,朕是真龙天子,没什么不可能的!
皇帝一意孤行,第二天甚至杖责了一位以死上谏的重臣,朝廷上下哗然不已。
太子留在国都中的心腹势力察觉到了其中的凶险之处,以飞鸽传书报信,但路途遥远,沈赋得知情况已是半月之后。
联想到近日边军的异状,他突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但愿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吧。
沈赋快马加鞭往回赶,越是接近国都,就有越多的南人出没。
江南,那是皇叔的封地,难道他真的……沈赋的心蓦地一沉,他加快了行进速度。
刚入太子府便有暗卫来报:天胤皇丹毒积重,已于一个时辰前驾崩。
祸不单行,西北边塞也有飞鸽传书而来,沈长欢,沈长乐,他最宠爱的两个妹妹,因副将出卖深陷胡人包围圈,战之力竭,自刎而亡,边疆告急。
这两个噩耗险些就要压垮沈赋,短短一天之内,至亲接连逝去,他沈家就要家破人亡了吗?
对了,母后,母后还好吧?他一刻也不敢耽误,又火速赶往皇宫。
远远的瞥见一幕,让他目呲欲裂:皇叔身披甲衣,手持长剑,正与御林军搏杀,哪有半点平日里病歪歪的样子?
宫门尚未沦陷,但御林军的颓势已经肉眼可见。
来不及计较许多,换了条小径,直奔向母后寝宫。母后着一袭素裳,也没描妆容,见他来更是丝毫不惊讶。
“你父皇驾崩后,我也把这来龙去脉想清楚了,胡贼犯边,大臣献药,都是你皇叔下的套子吧。”皇后一席话竟与沈赋猜想分毫不差!
“当初太祖钦点你父皇为太子,你皇叔就十分不甘,甚至在饮食中投毒,你父皇爱重兄弟,不忍过重苛责,又觉得是自己抢了他的皇位,保留几分歉疚,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加封了江南一带,更助长了他的狼子野心,沦落到今日地步,原也是你父皇妇人之仁,太过心软。”
沈赋不知要说点什么宽慰母后,又想到宫外的险情,顿时心焦不已。
皇后明白自家儿子的心思,一个时辰之前,皇帝去了,她便存了死志。
挥手招来十八金卫驾走太子,自己则从容咽下毒酒,与天胤皇做了一对**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