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泠摇头。
沧岐挥手将防护结界再次拢上,三人出了石洞。
“尔等不想出苍岐山?”他眯眼,抬头望着层峦叠嶂。
“想!想!做梦都想!”林五抱着刀小步跑到沧岐面前跪下,“神君能带我们出去?”
楚泠跟着林五跪在地上:“神君知我等心思,还请神君指一条明路。”
许是,又教导又赠物,两人对沧岐没有那么恐慌,那些存了许久的话便说了出口。
夕阳泼洒在山峦之上金灿灿的一片,金辉照在两人的背脊上,沧岐霎时发现,苍岐山真的许久没有弟子了。
“起罢。”
林五倒是老实,利索地起身又想起什么,将一旁的果子兜了些来,往身上蹭了蹭,嘿嘿笑着又想正经些,不知作何表情,将果子递给沧岐。
沧岐看了他一眼,伸手拿了两个握在掌心。
楚泠拿来竹篮装了那些剩下的果子放在近前,立在一旁,等候沧岐说话。
“苍岐山的结界是本座下临此界便应运而生的,而后庚寅界修士到来,本座便将此地设为落脚处,而后成了祭坛。此地为驻守神山,有入无出,更别说凡俗之人。
“祭坛建造后,庚寅界每一百二十年派下弟子,境界高者譬如金丹,统领来者,天赋出众,均来此历练体悟;寻常弟子下至炼气,其中修为最低者炼气七层多为,则多为资质低下,欲在辛辰界有一番机遇。”
“炼气七层……”楚泠喃喃。
当初阿云说的就是炼气七层,而阿云就是沧岐神君……
“炼气筑基皆须令牌出入结界,金丹则只需手印咒语。”
无需沧岐再解释,楚泠无力道:“也就是说,晚辈需要达到七层修为才能走出这里。”
沧岐颔首。
楚泠从引气入体到炼气三层用了四个半月,并不是说从三层到六层也只要四个半月。
之前的修炼她就感到了每一层都是一种突破,所需灵气和精力不能等同,而是成倍的增长。
那么她到四层该多久?两个月够吗?
她没有她人对照,不知这是快是慢,按沧岐的态度,如此速度他看不上眼。
楚泠有些苦恼,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林五见两人默然,轻道:“那,那俺呢?”
他可是个凡人,岂不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虽说这里吃的都比外面好,可是总会厌倦的。
沧岐缓缓道:“若体魄足够强健,本座或可将尔带出。锻体是必然的。庚寅界有灵根微薄的凡人锻体,亦可得到不凡的力量。尔需勤加修炼。”
林五点头如捣蒜。
楚泠在这片刻间,平复了自己的郁郁寡欢,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好歹比以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林叔都不担忧,自己也不必多虑。
可就不知,神君有无其他方法?
楚泠抬头看向沧岐。
“本座守护辛辰域界,却不是辛辰域界之主,不能坏了这里的天道和规矩。”沧岐最后解释了一句,甩袖离开,“尔等自行修炼罢。”
阿云成了沧岐,三人一猴的生活继续着,有时楚泠会想不起来来到这里究竟多久了,就连那张记录时间的木板仿佛也成了幻觉。
楚泠爱不释手地摸着长剑,在考虑是否要为它配个剑鞘。修士长剑并不以武力为尊,因此剑身并不锋利,抚摸其上并不伤手。
楚泠去石室看过,并没有与之媲美的剑鞘,她摇摇头。
罢了。
仰躺在地上的林五爬起叹气:“七娘子的功夫如此长进,俺已经赢不了了。”
“林叔就知道打趣我,我不过仗着眼明手快和灵力与你打个平手。”
楚泠自己知道,她的剑法依旧那样。按沧岐所说,修士打不过凡人实在不能入眼。
林五抛去烦恼,将刀往背后一插,与楚泠走到水潭便摸了一把脸:“冬暖夏凉,真惬意。”
楚泠净手,又抬头看天,道:“小猴差不多该回来了,我去煮些菜汤给你。”
楚泠这些时日,觉得自身被灵气滋养,并不太饿,便一日一顿。
林五素来就是饿不得的,不过今日他却摆手:“不用麻烦,洞里还有些果子,别误了时辰。”
两人打斗得有些久,再过一会儿太阳落山,便是沧岐讲道的时候。
沧岐所讲授的并不拘泥于修炼,还有术数观星等。楚泠他们问什么,沧岐便会说些相关的。近到苍岐山那些年的故事,远到庚寅界的风土人情。
三人一猴背对竹林,迎着祭坛,每一日都如此。
楚泠坐在巨石上,林五靠着树干。沧岐面前的棋局依旧没有结束,他一挥手换成了茶茗。
“昨日讲的观天象,尔等可有心得?”沧岐看向楚泠。
楚泠眼明手快知觉胜从前几倍,看到的自然比林五多,就连日头将出的时候也能看见点点繁星。
楚泠略加思索答道:“晚辈昨日听神君之言,这辰星、太白、荧惑、岁星、镇星各司其位,荧惑与心宿相近。今日晨起,晚辈看到微弱星光,应是辰星、太白、荧惑与若干星宿。那荧惑与心宿有趋同的势态。”
“还算不笨。”沧岐露出些许笑意又瞥向林五。
林五瞬间坐直身体:“俺,俺昨夜看了大半夜的星星,觉得今天是个好天气,只会下些小雨。今个儿的确落了几滴雨,是个好天!”
沧岐颔首:“这荧惑与心宿相近了好几日,这便是‘荧惑守心’,此象寓意天子失位。再看之前的紫微垣,乾王怕是已经崩了,乾国百姓安宁的日子也到头了。”
楚泠听到此话猛地绷直身子,不敢置信:“王上虽然身子弱,可还算调理得当,怎么这么快就驾崩了?”想到此处,她的疑惑加深,熹王运筹帷幄,应不会让百姓受苦吧。
熹王要继位了吧,不知阿兄怎么样了……
她心中的思念,在沧岐的目光下又被压了下去。
“世道便是如此。乾国传了五代,元尉黎也安居乐业了不少年,北洲没有多少大的动荡。如今北洲的安宁差不多要结束了。”
边境的摩擦在沧岐的眼中并不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