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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正殿

梅若瑶第一次进天阙楼的时候爬到一半就走不动了,是她的二太子哥哥把她背上来的。

此间她可与众不同了,窜的像灵猫一样快,似乎前几天在大火中受伤的根本不是她本人一样。

她一蹦三高的爬上进殿的楼梯,巴不得赶紧看看这异世界庞然大物的全貌。

平时她的体力就比梅若灵好的多,一口气爬了六百多级台阶都没有费什么力气。

梅若瑶站在更高处朝着梅若灵喊到:“姐姐你快点啊!”

大太子一直在等梅若灵:“这登天路一共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加上楼内的台阶,总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级,你若是觉得身体不适,在这休息一下也无妨。”

梅若灵的额头上都凝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她看到金吾卫将军和宣威将军都已经爬上了梯顶去开门,心里在咒骂这副身体怎么这么不中用。

她不想服输:“不必,我可以的!……”

她跟梅若瑶同时躺了三天,而梅若瑶分明受了更重的伤,可她的身体似乎像是灌了铅一般难受。

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要靠近。

梅若灵时不时看看叶锡恩脸上时而焦虑,时而又阴沉的表情,心中更加茫然。

这不是体力的问题,这是情绪,是这身体全本的主人对这里的抗拒。

梅若灵终于龟速的挪到了天阙楼正殿大门口,她突然如遭雷击一般脸色煞白。

她想起来了,她来到天阙楼的第一天,要接受林夫子首座弟子的训诫,林献夫子的首座弟子便是叶翀。

她换了衣服,洗手、净脸,端端正正的站在到正门旁聆听听首座弟子读戒规。

从那一天开始,叶翀的面貌便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中,如同加了钢印一般,转世轮回也不能影响半分。

原来叶翀是那样的丰神俊朗、面冠如玉,说是谪仙也不为过,只想让人用尽词汇来形容这个如同旷世珠玉一般的少年。

他年仅十二岁便风度翩翩,又是那样的不被尘世所染,天人一般的容姿。

这不是泰坦大陆上现存移民该有的相貌,就是两个太子比之他也逊色半分。

他不仅相貌殊异,双目异色,同时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洞察力极强,简直就是个半仙。

不愧为风骨俱佳魏国魏氏子孙的后代。

梅若灵记得叶翀,此刻回忆起这一幕,似乎有万箭穿心的痛苦。

那时那人拿着戒尺朗声念到:“……三纲五常,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仁、义、礼、智、信……

骨肉至亲,礼义之道,内外之别,长幼有序,勤学、精思、笃行、熟读、多问、明辩、克己。

恭敬夫子,见善便学,约束自身,有过则改,抑制情欲,修身养性……

…………

不得妄议朝政、不得沽名钓誉,不得另立学规,不得巧设名目,不得贪玩耍滑、不得结党营私,不得纵情声色,不得崇拜偶像,不得妄称知己,不得辱骂师长,不得诋毁同学、不得偷盗他人之财物,……”

他的声音是那么好听,如同环佩激荡。

可那少年变声之后鲜少再言语,每每有事,都是用眼神交流,而自己又接了天阙楼戒律司一等女官的职责,训诫新入学的皇室子弟的事情就变成了她来做。

他们未曾亲近却熟悉,未曾熟悉却又疏离,对了,那就是若即若离,而大太子则不同,他对自己始终是一颗赤诚之心,远不像如今这般犹豫不决。

梅若灵昏了过去,嘴里念叨出了一个声音:“翀哥哥……”

叶锡恩听见了梅若灵口中的呢喃,眉毛都拧在了一起,难堪的愠色浮到了脸上。

他也不过是一个刚及冠的男子,从他和弟弟登上太子之位这半年以来,他就未曾再从梅若灵的口中听见一句表哥,到是这翀哥哥叫的极顺口,就好像她日夜思念着叶翀一般。

他若果真没有误会了灵儿,那这个太子妃遴选大考她不参加也罢,既是自己喜爱珍重的女孩,何不给她个自由?

待会等她醒过来,问清楚后就放她走。

梅若瑶躲的有点远,看不到背后发生了些什么。

她已经跑到正殿的另一头观摩头顶一条条的丝绢黄巾子,上面拓写着大邺朝历代贤能的著作,这凝聚着千百载书生学子的精气神,氛围如此的浓厚,让人心驰神往。

感受到这神圣的氛围,突然耸了一身鸡皮疙瘩。

梅若瑶想起夫子的话:“大邺西京紫城叫紫微城,紫微,北斗第一星,枢也。”

紫城原本并非是陪都,曾经是中朝所在,距离天都有些远。

大邺洪武六千六百年,文昌帝将帝国的中心移动到现在的太康城,大邺帝国的文化中心也随之迁移,又因重启天阙楼西侧藏书楼,学子们文思汇涌,万家争鸣,大邺的文治发展到春秋鼎盛。

随后六千七百年,文昌帝将紫微城改成泰坦星第一大书院——紫微书院,主张有教无类,万民可入城中受教化。

这些梅若瑶都知道,所以根本不仔细听。

尤其是那些规劝弟子的揭示,她更是不往心里去,以至于在天阙楼求学时缕缕犯错,先是笞板打手五下,然后是十下,她知道疼了,便一直忍着不发。

她坏的很,憋了个大招,把章含烟和章绮烟统统绊倒在天阙楼东侧小南楼监察寮外水坑里,结果杖三下,差点被逐出天阙楼。

若不是母亲在皇帝面前说项,她一辈子都别想再踏进天阙楼了。

打那以后,她也不在喜欢天阙楼的生活,索性将课本和换洗衣物一并搬回家去。

天阙楼里不生火,学子在这楼里读书,终年不吃荤腥,连起锅热油都没有,葱香都没有,每天吃糕点喝清茶,简直比和尚庙还和尚庙,梅若瑶这个小型肉食动物哪里受的住这样的苦捱。

她那是不明白,想要抵达天下最精专的智慧,知道世上最多的知识,必须舍弃这些凡欲杂念,沉浸于此,若非如此,怎么能沉下心来与这些浩如烟海的书卷打交道?

梅若灵能做到,梅若瑶真的做不到。

叶玉蓉不能看着自己女儿这般不思进取,便请太后帮她说情,入紫城,进紫微书院与贡生们一同读大邺治国之道,学术数。

可是她根本就不听夫子讲课,每逢休沐时便会与书院子弟结伴出游,有时二太子也会隐在其中。

梅若瑶的六艺中御、射最为出众,年纪轻轻,御马、射箭的能耐却仅在石青岚之下,又因是长公主和将军之女,整个枢府都对她极为友好,她也跟将军部下们亲密无间,这也导致她不被其他诗书耕读世家大族的淑女待见。

因为她身份高贵,其他入紫微学院的女学生都不敢得罪她,便远远的躲着,看着她跟其他世家子弟们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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