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葛问忠所说的,林语菲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就退了下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体温已经恢复到了最正常的状态。
林语菲神清气爽地从床上下来,脖子上裹着一条毛巾,正准备去健身房,结果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邵振尧手中端着一杯淡蜂蜜水缓缓走了上来。
林语菲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戒备:“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今天已经好了,我想吃什么都可以了!”
邵振尧轻笑了两声,笑着把蜂蜜水塞进她的手里,看样子是他昨天逼着她连着吃了三顿的清粥小菜还一点点心零食都不给的举动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说:“你以为今天你能随意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
林语菲瞬间瞪大了眼睛:“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现在它一点问题都没有了!而且你知道的,我饭量不大啊,我就吃一点点,就一点点——”林语菲伸手打开拇指和食指,露出中间一点缝隙来,用身体力行来告诉邵振尧什么叫做“一点点”,表情诚恳得不行,“你就让我吃吧……”
邵振尧心里已经被萌得百爪挠心,但面上还是一副严格遵守医嘱的死样子:“不行,今天你还要恢复一天。”
林语菲简直怄得不行,轻哼一声,一口把淡蜂蜜水给喝掉,杯子重新赛会邵振尧的手中,气冲冲地去了健身房。
林语菲在健身房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是来自吕兴华老先生的,老先生前所未有地把葛远辰给夸奖了一边,末了还问了一句:“今年最后一次上山采药,你要不要一起来?”
山上采药,等于可以自己采购吃食,等于她能想吃什么吃什么,结论——特么的不去的人是傻子!
林语菲当即一口就答应下来,等坐在餐桌上和老邵先生、葛远辰和邵振尧一起吃早饭的时候,看着他们面前花样丰盛的早餐,再看看自己面前那一碗还不加糖的八宝粥,林语菲光靠着想象,就能维持住了自己面上那点温柔和煦的笑容。
事有反常即为妖。
邵振尧作为一个研究林语菲的资深研究员,不用多想就已经能猜到她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果然,就在下一秒,林语菲提出今天要出门和吕兴华老先生等一行人一起山上采药的时候,邵振尧下一秒就拿起了手机,让助理去买一人份的、口味清淡的压缩饼干过来。
林语菲不敢置信地看着邵振尧:“你——”
邵振尧慢条斯理地微笑:“为了节约你的时间,等助理过来的时候,就让她开车送你过去。”
这特么的简直就是釜底抽薪的办法啊……林语菲不可思议地看着邵振尧,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但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是浓浓的感动:“好啦好啦,我不会乱吃东西的。真实的,我自己就是医生啊,而且我才刚辟谷结束呢,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乱吃东西呀?”
葛问忠对于“辟谷”有些好奇:“你辟谷了?去日本做的?可是我听说你去了两个月啊,日本的话不是只要求七天,最长也不超过十四天的吗?”
林语菲说:“不是日本,我去了重庆缙云山的道医馆。嗯……应该能说是道医馆吧,那地方有点儿破旧,但给人的感觉很好,也不像个医院,总之……唉,当年我要是学了文学就好了,我没办法描述出来,但就是给人的感觉很好。实际上我本来也没想体验辟谷的,因为平时饮食不规律的原因,我还挺重视口腹之欲。但是道医馆不那么容易接受外来的学习者,本来我甚至连体验辟谷的机会都没有的,多亏了当时我们遇上了一个已经和道医馆预约好的考察团,不然我这次很有可能空手而归呢。”
林语菲这一番话把葛问忠和老邵先生都给逗笑了,老邵先生说:“是不是有一种‘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感觉?”
林语菲仔细想了想那种感觉,最后只能一脸沮丧地说:“我想象不出来,我没有这样的经历。”
餐桌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林语菲就是在这样丧心病狂并且一点都没有同情心的笑声中,重新背上那半人高的背包、带着一点味道都没有还特么不要脸地宣传自己是养生食品的压缩饼干以及那个从来都没见过的女助理一起上了车,离开了邵家。
从邵家开车去吕兴华老先生的草药铺子,在这种不堵车的路况下,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也不知道这位女助理是第一次开车还是本身性格就格外谨慎,车子开了十五分钟了,但路程却过了不到三分一。
林语菲看了看手表,不由有些着急,柔声说:“不好意思啊,我有点赶时间,能请你开快一点吗?”
那个女助理以一种相当古怪的眼神看了林语菲一眼,沉默半晌,才说:“要是出事了,你能负全责吗?”
这种莫名其妙的恶意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语菲眨了眨眼睛,全方位无死角地看了下路况,路面平整,因为现在时间还早的缘故,宽阔的八车道上只有零星的三四辆车子在开,而且这还没进市区呢,不限速,只是开“快一点”,不至于要出事吧? 女助理见林语菲打量的动作,淡淡地说:“林小姐,还请您尽量安分一点,毕竟开车的是我,真要是出了事,BOSS也只会追究我的责任。请您不要给我增添额外的麻烦。”
恶意已经很明显了。林语菲觉得莫名其妙,原本还想不做理睬的,但想想,人家好歹是邵振尧的助理,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原因呢?
林语菲问:“呃……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比较迟钝,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之前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真要是有什么问题,那也只能是历史遗留问题啊,毕竟今天可是林语菲和这位女助理的第一次见面呢!
那位女助理淡淡一笑,矜持又骄傲:“不,并没有。”说完,就专心以龟速开车,同时全身都在散发着“不要干扰我开车”的气息。
林语菲简直莫名其妙,原本十分钟就能开过去的外城公路,硬生生被她开了半个小时,而很不巧,进了市区之后,正碰上上班高峰期,等林语菲到了吕兴华老先生的草药铺子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看着满脸不悦的老先生,林语菲的冷汗简直要流成了瀑布,又没脸解释自己到底为什么迟到,只能一遍一遍地保证自己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葛远辰从后院出来,就看见林语菲一副懊悔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如同罚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吕兴华老先生的面前,就笑着过来解围:“吕先生,我拍了一张特别漂亮的茯神,你要不要来看看?”
在林语菲的认知里面,吕兴华吕先生听了这句话之后,应该严厉教育葛远辰关于“中药皆平等”的知识,但是,吕兴华老先生不仅没有丝毫不高兴,还乐呵呵地凑过去和他一起看屏幕,那种慈祥的笑容,差点让林语菲的眼泪都掉来。
葛远辰笑着转移了吕兴华老先生的注意力,等老先生乐呵呵地科普完茯神之后,才笑着说:“语菲也到了啊,那我们出发吧?”
随着葛远辰这句话,早就已经到了的、在后院边等候边整理草药的众人也随之出来,吕兴华老先生一声令下,大家坐上吕老先生安排的大巴,浩浩荡荡地朝着城郊的山上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