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康复科的西医住院医师给病人开的药,确实是中医师留下来的方子,但他或许不知道,中医师开给病人的药都是对症的,而不是一个病程吃到底,这也直接导致了患者在服药的前三天感觉很有效,但越吃越觉得不对劲的情况,进而导致了今天患者家属直接在康骨科医生办公室闹了起来。
张立名、李健鸣、卞皓平等一众医院高层一起出现在住院部康复科医生办公室的时候,科室里的医生简直要吓尿了,倒是那个正在闹的患者和患者家属还算冷静。
其中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大概也是常年身居高位的类型,西装笔挺,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上位者的气势:“各位院长,很荣幸我母亲反应的事情能得到你们的重视。”
如果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不是这么嘲讽的话,张立名还是很愿意把这句话当做是一句赞扬来听的。
张立名在来的路上,已经向自己的秘书了解过情况了,这会儿也知道,医院是过错方,而且是100%的过错方,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不至于连这点讽刺都忍不下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中年男人看了张立名一眼,眼神很轻蔑,但视线落在李健鸣的身上的时候,则要明显恭敬了不少:“李院长,你看这……这西医怎么能开中医的方子呢?我是了解了省医的康复科也有优秀的中医师才把我妈妈送到这里来的,但是现在……”中年男人的脸色有些微妙,“但是我妈妈才被中医治疗得好了一点,医院就把中医师都给辞了,还让西医继续给患者开中药,这不合适吧?”
李健鸣诚恳地说:“是,这是我们医院的疏忽。您放心,医院一定会给出让您满意的答案的。”
张立名看了李健鸣一眼,再看看那个中年男人,眉头微皱:“这位先生,我听您的意思,是觉得省医辞退中医师是错的了?”
那个中年人看了张立名一眼,深深觉得这个男人小家子气得很,不明白他怎么走在一群省医高层的最前面,就问了李健鸣一句:“李院长,这位是?”
张立名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不等李健鸣开口,自己就率先说:“这位先生你好,我就是本院的院长,张立名。”
中年男人看了张立名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自己坐在办公椅上的母亲身边,低声对她说了什么,老太太略有些浑浊的眼睛看了张立名一眼,很是不满地叨叨叨地评价起来,直把张立名说的体无完肤、骂得狗血淋头,这才痛快地做了个总结:“反正你们省医被你这么搞,也迟早是要完蛋的,老太婆还是早点出院的好哦!”
中年男人全程一副“我只支持我娘”的态度,老太太一说完,他赶紧拧开自己随身带着的保温杯,让自家母亲喝口水润润嗓子,淡淡地对责任医生说:“我们要办出院,请尽快给我们办好手续。”
那责任医生已经被老太太给骂颓了,听了这话,简直是如蒙大赦,顿时点头如捣蒜。
张立名站在一边,当着同事的面被怎么责骂,脸色简直难看得不行,但由于他已经认出了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份,根本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只能憋屈地站在一边,目送着中年男人和他的妻子儿子一起护送着老太太走出了病房。
李健鸣看着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的张立名,在他几乎要对着那倒霉的住院医师破口大骂的瞬间,淡淡地说:“张院长,与其迁怒别人,还不如想想,怎么收拾您自己给搞出来的烂摊子吧。”
开除了中医师,却不消除中医师录入电脑的各种方子和治疗手段,真以为中医是路边白捡的大白菜,中医的理法方药使用起来一点技巧都不需要么?李健鸣在医疗界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把傲慢和愚蠢杂糅得丝毫不能分开的。
张立名冷笑着看着李健鸣:“李健鸣,你既然不允许我叫你‘李院长’,那为什么萧律师这么叫你,你却丝毫也没有解释?”
李健鸣觉得特别好笑:“张立名,你要做疯狗乱咬人我不管,你要做怂货不敢对上萧律师,我也不管,但你能别在我为你解围了之后,再对我示威行吗?真的很难看。”说完,也不管张立名是什么表情,李健鸣抬脚就走。
张立名僵立在原地,根本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怒道:“李健鸣,您信不信我——” 李健鸣走到一半,忽然转身过来,走廊的灯光从上而下打下来,在她脸上带出阴冷的阴影:“张立名,我劝你也别蹦跶了,专心好好管理省医。等哪天你能到了我这个地位,你就能明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要我李健鸣的国家!”说完,她这次是真的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因为有医院管理层的参与,全程又没有屏蔽来往的护士和病人,不到半个小时,几乎全院的医务工作者都知道了发生在康复科病房的那一幕,也知道了那个新上任的、霸道专横不可一世的张立名张院长被萧大律师的母亲骂得面有菜色这样大快人心的事情,福利兄本来还在噼里啪啦的打病程呢,冷不丁听同事说了这件事,当即就蹿到了值班室给林语菲打电话报喜去了。
远在重庆的林语菲才刚刚摆脱酒店服务员帮自己买了个华为手机,葛远辰拿了林语菲的身份证,帮她重新把那张卡给办了回来。
林语菲拿着这两样东西,在自己的房间里才刚刚开机,就接到了福利兄的电话。
林语菲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不等福利兄说话,就快速说:“亲爱的我现在在重庆呢,你给我打电话可是长途哦,我们转微信吧。”
福利兄二话不说就挂断了电话,开了微信,嗖嗖嗖就发了好几条语音过来。
林语菲耐心地一条一条点开来听,听到最后,也忍不住露出了痛快的笑容:“我就说嘛!恶人自有恶人磨!”
福利兄呵呵笑着:“哎哟,怎么好说人家萧大律师是恶人啊。”
林语菲哼哼了两声:“好吧,说他是恶人确实也有点欠妥帖。但是萧律师专门为权贵服务,不仅从来都没有接地气过,还有好几次是为犯罪了的富二代做无罪辩护。他或许不是法律层面的坏人,但是他也不能说他是一个道德层面的好人吧。” 福利兄显然有些纠结:“语菲,我们只是在吐槽张立名那个大****啊,你为什么……好像更不满意萧律师?”
林语菲眨了眨眼睛,强行扭转了重点:“有吗?没有吧?更何况不是我要说他的呀,明明是你把重点落在了他是‘恶人’这个点上嘛!”
福利兄明显被林语菲绕得有些晕,也没有细想,就挥挥手:“哎呀有什么关系啦,反正他们上流社会的事,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不要去搀和啦。反正,我要说的重点就是,张傻叉也被人**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爽!”
林语菲想想了一下那个鸡飞狗跳的画面,也觉得神清气爽:“爽!”
福利兄单手叉腰,仰天长啸,对着手机说:“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很爽!”
顿了一下,福利兄又发过来一条语音:“但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李健鸣院长从今天起,就正式离开省医了,我听说她辞掉了所有的行政工作,也辞掉了省医所有的工作,现在只在医大教书和带研究生了。”
林语菲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微信提示有一条来自章明靖的消息,林语菲连忙点开,就听见章明靖鬼哭狼嚎地惨叫:“嗷嗷嗷嗷嗷嗷!师姐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