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再次来到六楼珍珠房间,确认杨可非的进展还是其次,他只是想起杨可非之前说的“虽然麻烦,但路还是有的。”这句话。
那时杨可非说得轻描淡写,秦渊也在想别的事情,一时居然没有反应过来,既然有路,为何不立刻送他们三人离开?
然而当再次敲开杨可非的房门,见到她听到这一问题时的神色之后,秦渊才明白,也许是自己误会了。
杨可非侧目向西,目光悠远,喃喃回答道:
“路在西边,需要你来走通啊。”
秦渊这才明白,杨可非此时所谓的“路”,已并非常规意义上的路了。
离开珍珠房间,秦渊决定继续回房学习。
为了防止再次无端睡着,秦渊又回到一楼茶水间取来速溶咖啡。
在大厅再见到无夏三人时,秦渊还以为他们会热切期盼的上来询问进展之类,结果居然没有。
秦渊主动搭话,想告诉他们杨可非的辅助计算核心已经快要构建完成,到时就能全权保护大家的好消息。
然而他还没有开口,岩加俊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着道:“不要压力太大,放心,我们明白的。”
秦渊愕然。
无夏也道:“有些事情,我们局外人也不清楚具体状况,你们……尽力就好!是我……”
他忽然毫无预兆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话音中带着颤抖,继续道:“是我硬要……才让大家走到了这步田地,是我对不起大家!现在,今晚,也许我就会死,我没有怨言,只可惜无香……无香……”
无夏似再也说不下去,一个阳光帅气、坚强勇敢的大男孩,就这样不可遏制地滚下了热泪。
而旁边无力跌坐在沙发上的无香,嘤嘤抽噎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秦渊这才发现,她已经坐在那里无声哭泣了许久。
这时无夏情绪外泄,她也更加无法自控,以手掩嘴,悲声大作起来:“哥……哥……”
秦渊被他们彻底打乱了:“你们……你们别这样,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呢吧,可非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呀……”
“秦渊!”岩加俊忽然将他打断。
秦渊扭头看他,他居然在微笑!
“秦渊,虽然你身上发生了一些我不明白的变化,但是,有你这个兄弟,我这辈子,值了!”
“什么呀?”秦渊越发糊涂,他怎么像在交代遗言?
“难道不是吗?”岩加俊解释道,“这里关不住你们,你们本可以自己离开,现在却愿意留下来,冒险救我们,救我们三个普通人。我们本来就是自作自受,死不足惜。”
“秦渊,你们一定要活着回去!”
无夏也用力一抹眼泪,沉声道:“对,你们一定要活着回去!”
秦渊有些慌了:“不是,你们,我们……”秦渊完全无法理解,为何才上楼一会,他们的心理状态就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
“去吧,快上去吧。”岩加俊轻推着秦渊,道,“我也看得出来,可非身体似乎不太好,她需要你的帮助。不要在我们这里浪费时间了。快上去吧,你们俩能平安回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
秦渊来回看着他们,立刻明白自己此时空口白话,再说什么也是徒劳。只有把可非所说的“路”走通,真真切切带他们出去,那时,铁的事实才能将他们心底的绝望真正击碎。
于是,他也只能凝视三人半晌,一字一句道:“别灰心,我不会放弃你们的。”
那三人听他这么说,也只是更加深深的看着他,仿若诀别地不再多发一言。
看着秦渊上楼的背影,岩加俊忽然回头道:“无夏,反正都这样了,今晚,何不豁出去干……”
无夏被他暗含兴奋的眼神注视着,泪痕未干的脸上渐渐也变得毅然:“就是!干TM的!”
而旁边沙发上嘤嘤哭泣的无香见他们这个样子,悲切之中,似乎也暗自咬紧了牙关。
回到房间的秦渊没有再次无故睡着,而是喝着咖啡,一直学习到了天色将晚。而宝塔之外,暴风雪仍旧呼啸着。
天黑之后,杨可非终于传来好消息:她已成功构建一颗辅助用一阶计算核心。有了它的帮助,杨可非的力场视野终于能够扩展出来,涵盖整座七宝塔。
至于她那颗仅剩的三阶计算核心,为了维持现阶段的质形稳固,它已经处于持续超负荷运转了。
于是晚饭的时候,杨可非也下楼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现在,我已经确定能够在塔内保护好大家。只需秦渊今晚出去探明路线,立刻就能带大家回家。”
杨可非自信十足的说出这样的宣告,本来以为大家会喜形于色,然而,餐桌上似也只有她和秦渊两人相对放松。
岩加俊干巴巴的咬着三明治,跟无夏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
无香吃不下,只是坐着发呆。
“无香!”杨可非见她走神,微笑着喊道。
“啊?什么?”无香一震,急忙回应。
“今晚你跟我睡一个房间吧。”杨可非说道。
“啊?”无香似有些措手不及,“不……不用了。”
“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没有……没有啊。你不是说了吗?只要在塔内,你就可以保护到,我相信你。”
杨可非凝视她半晌,并没有强求:“也好。那你记得锁好门窗,照顾好自己。”
“是。我会的。”
晚饭过后,大家各自回房。事实上,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秦渊认为大家应该共处一室,以防不测。然而这样的意见,似乎没有人举手赞同。
至少,因为晚上要单独行动,秦渊自己就第一个不能做到。
为了警惕,秦渊并没有入睡,而是继续读书。也许是这具身体确实经过了非凡的改造,即便整晚不睡,他也依旧精力充沛。
到了凌晨三点半左右,秦渊再次打开窗子,然后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杨可非大概正看着他——他对她打了个招呼,然后身影消失。
而就在秦渊刚刚离开七宝塔不过两分钟,塔内二楼和三楼的房门就无声地开了。
岩加俊和无夏两人默默下到大厅,径自打开了玄关的廊灯,原来两人已装备好了全副登山套装,只等这个时间,轻轻拉开了宝塔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