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红宝宝身体各部分的专业检测结束之后,八角亭的幕后老板——在此姑且代称他为老八吧,他的朋友们也是这样称呼他的——老八立刻认定,应该对红宝宝的意识场进行一次常规检测与效能评估。
老八猜测,也许正是红宝宝的意识场场级低于一般水平线,才导致了他的智力无法发育。
但是检测结果出来,就连老八这个在这方面搞了一辈子研究的相变人,都禁不住大吃了一惊。
红宝宝的意识场场级不是太低了,恰恰正相反,他是太高了!
甚至已经高出了一般相变人所能达到了最高水平线。这样高的场级,老八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
接下来,很奇怪的,八角亭对外的信息传输竟然终止了。
老八在八角亭所做的研究,平时需要跟他的兄弟苟良做一些信息共享。因为苟良在进行的也是这方面的研究。两边如果遇到解不开的困局,都需要对方的帮助。
老八得到红宝宝的检测结果时大感意外,立刻与苟良通信,相互探讨。
苟良甚至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会不会是这么高的场级,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从而外在表现为智力抑制呢?”
老八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得到兄弟的认同,他很快决定在某一许可范围内对红宝宝的身体进行改造加强,尝试能否突破这种抑制。
苟良兴致盎然的要求老八一定要把结果发过来给他看,他在线等。
苟良会提出在线等,是因为对于多年从事研发工作的老八来说,这样的加强改造已经有了相当多的成形方案,每一个都非常简单,几乎分分钟就能完成。
但是苟良却没有等到他兄弟的回答。
他等到当天夜晚的时候,连线突然无故中断了。他再次发起连接邀请的时候,那边不再回应。
苟良感到事情有变,他心里有了些不妙的预感。但是,无论是考虑跟老八的多年交情,还是考虑到红宝宝这一特殊案例的研究价值,他都决定,无论如何,必须前去一探究竟。
苟良现年已经九十多岁了。闲居在相变人的养老院里,精神仍旧有些不正常。就跟斗牛一样,不能见红色。一见到红,要么会屎尿齐流哭天抢地,要么狂性打发,四处拆屋毁梁。
养老院只好把他安排在一处单独的院落里,由专人看护。
在他神智正常的时候,断断续续的,才跟看护讲全了当日的那段经历。
看护其实并不愿意他提起这个,因为一旦诱发了他的狂性,总不容易收场。可苟良自己忍不住,非讲不可,不听就要发火。于是每次他一开口,看护就准备好强效镇定剂,才警惕地坐在一旁倾听。
苟良的住地和老八的八角亭疗养院在同一个地区,他连夜开足了马力瞬移过去,也要不了半个小时。
这次他几乎只用了二十分钟,就赶到了。
但是当他抵达目的地时,他几乎认不出来,这就是他隔几天就会来一次的八角亭?
无星无月,夜色令人窒息。密林掩映的山坡下的旧式建筑早已经不见了往日温煦祥和的光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笼罩山岭的红雾。红雾之外十公里的范围内荒无人烟,除了山林树木,就只有茂盛农田。老八当初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清净。而现在,它清净得已不似人间。
还隔着老远,浓郁的血腥味几乎将苟良熏得晕倒在地。
他立刻推动流体力场,将血雾隔离在身外,并将力场视野铺展开去,试图先从远处仔细观察红雾之内建筑里面的情形。
但他失败了。
明明肉眼都可以看透的红雾,在力场视野中却变成了完全不透明的厚实红墙。暗骂一句没用的力场视野,他只能亲身探查。
叠加引力波使自己悬浮半空,苟良在黑夜与树影的掩护下,悄无声息朝红雾内的建筑靠近。
但是当深入红雾的时候,他很快发现了一件事情:自己的身体居然无法控制的开始下落!
是身体变重了吗?他更加毫不犹豫的叠加了更加强烈的引力波,但身体却没有半点回升的趋势,相反,他直接重重跌落在地。
就连维持自身轻盈、抵消吨级自重的常规引力波都开始渐渐失效。若不是吨级的身体改造让他具备的无匹的肌肉力量,他恐怕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变故让他有些慌乱。但是他很快平静下来,一遍遍自检,发现出了引力波失效,其他诸如能量、力量、计算核心、心力消耗,都还处于正常范围。除了因为自重导致行动稍显迟缓,他的实力没有任何跌落。
苟良的慌乱立刻平静下来。每一个战场都不可能让你保持巅峰状态应敌,你必须保持超强随机应变的能力。这是每一个相变人的座右铭。
于是苟良坚定的抬起沉重的脚步,继续前进。
红雾让他力场视野失灵,每走一步,他都仔仔细细四下张望,确定没有危险,才继续前行。足足花了半个小时,他才走完了百多米长的林荫道,来到了八角亭的大门外。
从外面看,八角亭疗养院五层主楼的灯光已经全部熄灭了,似乎工作人员已经下班,而病人们也全部睡去了。苟良这才想起看看时间:凌晨三点三十四分。
这显然不正常,就算下班,每一层都应该有值班护士亮着灯才对。
苟良又躲在树干后面,仔细去看大门处的门岗。门岗内的灯光也熄灭了,夜班保安也不知在不在里面。苟良立刻闪身靠近门岗墙壁,小心的透过窗子朝里面窥看。空无一人。
门岗旁的大铁门也虚掩着,并未上锁。苟良立刻闪身进入。飞快地经过了院内的自行车棚,苟良已经贴在了主楼大门边的墙脚。
透过玻璃大门,再次朝里窥看。里面没有灯光,但是却能毫无障碍地看清内部情形。
不是因为苟良的肉眼改造过夜视功能,而是因为室内也不知是开着什么光源,无论哪个角落,都被均匀而迷乱的红光照耀着。十分诡异。
但还是那样,一个人也看不到。
苟良瞪大眼睛,仔细寻找光源。他不记得八角亭有装过红色的灯具。但是寻找半天,却是无果。
他又去看室内其余细节,希望能够寻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用来推断这里可能发生了什么。仍旧无果。大厅室内无论前台接待,还是等候长椅,各种指引标识,均无任何异常。
苟良又仔细查看半晌,确认没有一个人之后,他轻轻推开了大厅的玻璃大门。
无声无息的,苟良绷紧腿部肌肉,猫一样轻灵的进入室内,将玻璃大门还原。
迅速躲藏到一根梁柱之后,他再次环视全场。很好,没有引发任何异常。
他不自觉的拍了拍胸口,轻声长出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一个冰凉的腐臭的气息从他身后轻扑过来,直接打在了他裸露在外的后颈皮肤上。
苟良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胸腔内一股激流猛烈上涌。“啊”的一声,他完全无法自控的尖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