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道:“你也该回去了。”他一步步走到杨可非面前。
杨可非立刻想站起身来,然而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意场居然被禁锢在体内,完全铺展不出来,即便伤势大好,又有了秦渊的计算核心作为补充,然而结果,却如枪炮被收缴了弹药,完全失去了作用。
她立刻想到身体表面流淌的光雨,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秦渊解释道:“这还是真空能采集器,也还有防护力场的作用,只不过,我在其中参杂了一些我自己的心力。这些心力由你脑内我的计算核心支配运转,将你本身的意场封锁起来。所以有了这样的效果。放心,五个小时后,我这部分心力就会全部损耗完毕,到时你就自由了。”
杨可非淡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绝望,但她的微笑还是惨淡浮现出来:“为什么?”
秦渊道:“这是我自己的命运。我不愿意把任何人牵扯进来。”
杨可非看着他全无表情的脸,却还在笑,道:“这么说你已经想好办法送我出去了?我可不像他们四个,防火墙那么容易就被你攻破。”
秦渊道:“没关系,不需要攻破你的防火墙。我给他们的四只戒指,可以打开一条虚时通道,你只需眨一眨眼,就会到他们身边去了。”
秦渊只说到“四只戒指”,杨可非的笑就彻底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比重伤时更加苍白的脸。
然而她已经没有时间再说什么,只见秦渊右手一翻,手上居然多出来跟方才一模一样的四只戒指。他将戒指往杨可非头顶一抛,戒指分处四方,环绕着以杨可非为中心的点徐徐旋转起来。
随着戒指的旋转,杨可非头顶的空间仿佛跟着扭动起来,慢慢被扭成了旋涡状。
透明的空间漩涡继续旋转,越发变得沉重起来,最初,只是旋转中心出现了一个黑点,很快黑点便迅速扩大,直到最后,整个空间漩涡都被浸染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
黑色的漩涡继续旋转,杨可非保持盘坐,身体却仿佛失去的重力,缓缓悬浮起来,是漩涡吸引着她。漩涡不只吸引着她,也吸引着房间内的一切,包括秦渊。
这引力如此巨大,散落地面的蒲团茶几全都被吸引得悬浮起来,唰唰射入漩涡中心,就连最远处的房间门,也被吸扯得猛然打开,沿门轴剧烈左右扇动着,仿佛就连它们都已恐惧到极处。
室外院子里的雪花本来已经不再飘落,此刻却被这股巨大的引力从地面吸扯起来,形成一条呼啸的雪龙,直扑漩涡而来。
秦渊立刻推动意场控物,将无关物品压住,并迅速关上房门,将雪龙挡在门外。
此时,杨可非已经飘到了漩涡下方,只一指的距离,就要被吸进去。但秦渊知道还得加把劲,杨可非经过改造的身体体重恐怕已经上吨,而这几个戒指形成的简易通道,引力实在太小了。
秦渊意场铺展,在杨可非所坐的蒲团下缓缓推动起来。
杨可非感受到他的推力,却已无能为力,只能睁大美丽却绝望的眼睛,泪光闪烁着,死死看着他。
因为她已明白,这一去,便是诀别。
想到这里,她竟顿时丧失了往日里全部的强硬,不由自主泪如雨下,悲泣道:“我们这一世如此短暂,你终于就要这样扔下我了吗?”
她悲伤的伸出双臂。秦渊的设置只是禁锢了她的意场活动,并没有禁锢她的身体动作,所以她的身体还是可以自由行动的,只是在虚时通道的强劲引力之下,她只凭身体根本无法抗拒。
她只能哽咽着说道:“如果这是你早就做好的决定,我也不再勉强。但至少,让我最后再抱你一次。”
秦渊看着她悲绝的眼神,却不忍再看,就连施加在杨可非身上向上的推力都缓缓停止了,杨可非的身体蓦然下坠,却也只是坠落少许,又悬停在了半空。
秦渊缓步走上前去,将她温柔拥入怀中。
杨可非紧紧贴在他的胸口,轻声道:“一直没有收到小敏的消息,看来不仅你的金蝉脱壳之计失败了,就连我的补偿计划也失败了。”
秦渊默然。
杨可非继续道:“一个人与全世界为敌,终究不智。”
秦渊仍旧默然。
杨可非抬起头看着秦渊,坚定道:“但事已至此,让我陪你一起吧。”
秦渊扭过头去,错开了她的灼灼目光,只是简短却坚定地吐出一个字:“不。”
杨可非的双手渐渐离开秦渊,秦渊也慢慢放开双臂,重新施加推力,将她推向黑色通道口。
突然,杨可非抓住秦渊尚未收回的右臂,猛力反扭。秦渊猝不及防,立刻被她扭得背过身来。秦渊立刻抬起左臂,反肘猛击杨可非肋下。
然而杨可非早有准备,右手扭住秦渊右臂,左手迎着秦渊击来的左肘穿插旋转,绕着他的肘窝,瞬间就将他的左臂也纳入掌控。
杨可非的身体力量庞大得异乎寻常,仿佛藏着十头狂暴的霸王龙。秦渊虽然在一阶物质掌控的领悟已臻极境,但是在纯粹身体力量上,却没有杨可非走得远。
她瞬间制服秦渊,然后只用一只右手,就将秦渊的双臂死死锁住,然后左手闪电般前探,勒住了秦渊的脖颈。
详述起来缓慢,但她整个动作顺捷流畅,毫不拖泥带水,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已完成。
秦渊被她制住,终于苦笑开口:“你总是这么野蛮。”
杨可非不理会他的玩笑,厉声喝道:“你到底是哪个秦渊?”
“有区别吗?”
杨可非想了想,然后她尤挂泪光的脸颊却显出了狡黠与得意,道:“也对,不管你是哪一个,永远也没有办法让我非走不可。”她的双手发力更猛,企图以秦渊为锚定,摆脱虚时通道庞大的引力吸扯。
她的努力立刻得到了回应。漆黑的旋涡状通道口还悬在她头顶急速旋转着,而她却已成功抗住吸力,开始从旋转的引力中心一点点抽身出来。
她娇笑着,仿佛憋闷了这么久,终于又回到了那个笑怒由心、不可一世的女王杨可非。
她从背后贴着秦渊的耳朵,娇声喝道:“你这个狡猾的小东西,还想算计姐姐我……”
秦渊感受到背后无限的温软,却只是留念一般,暗暗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杨可非紧紧锁在怀抱之中、仿佛世界毁灭也不能让她放开的秦渊,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杨可非猛然醒悟,以秦渊对物质掌握的层次,世上已没有任何物理方式,能够将他困锁。
她得意娇笑的表情立刻僵在脸上,然后,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大骂起来:“小东西,你给我等着,姐姐还会回来的……”
她还没有说完,秦渊已重新出现,凌空轻轻一推,杨可非端坐的身体再也无法抵挡来自头顶的吸力,整个人瞬间掉进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然后,就连漩涡也消失了。只剩下四只暗淡无光的戒指,凭空掉落下来,跌落在地板上,砸得粉碎。
秦渊深深看着漩涡消失的虚空,仿佛杨可非还在那里,缓缓自语道:“等你回来时,一切都结束啦。”
就在这时,秦渊身后的木门被嘭的一声推开了。
一个同样娇美的女声从门外传了进来:“绝情的小子,找得我好苦,现在看你还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