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所有的疑点,都可以想通了。为什么戴佩乐会有那种神奇的药,为什么龚桧会在李娆怀孕之后抛弃她,一切都明晰了。因为,戴佩乐和龚桧是异类,她们与人类有生殖隔离,且怀有异能。那帮异类和人类何其相似,有着几乎和人类一模一样的皮囊,却拥有着人类不可能有的异能和奇怪的药物,或是另一些奇怪的道具?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笑,李望已经挂断了电话,他转手又拨通了李娆的电话。
电话通了,李望笑了。
“我刚刚知道了一个秘密。一个你本应该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秘密。”李望的声音中透着无法抑制的笑意。“用比较能够理解的的话来说,龚桧他是个有异能的人类,而异能人和普通人之间有一道鸿沟,那就是生殖隔离。不过也许龚桧根本就不是人类,只是披着人类外壳的其他智慧生物。”李望说完,电话那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哈哈..”李望轻笑几声,他黑色的眼眸中满是快意。“所以在‘他’的眼中,当初的你,现在的你,都只是一个出轨了的婊子!哈哈哈..你瞧,这多可笑啊。哈哈哈...”李望的笑声越来越放肆,然而,下一刻,他就收敛了笑声,继续说道:“不管我多优秀,‘他’都不会看我,因为‘他’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不是所谓的异能人。”
“啪。”电话被李娆挂断了。李望盯着通话结束的页面,一下子没了声音,脸上也没了神情。
“异能人...异人...异类...”李望在心中念道,走向了来时的路。这条路上,很黑。哪怕有路灯的光芒也无法把街上的黑暗照尽。
“异类...是不被允许存在的。”李望一路这么想着,打开了房门。“不被允许,不被允许...”李望轻声的反复念叨着。一进门,意外的,他看到了卫生间的灯亮着。
李娆穿着一件白色的婚纱,浸在一片红色的水中,安然的躺在浴缸中。
李望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幕的出现。他的眼眸中印照着一片腥红,而原本漆黑的仇怨竟是融入了腥红之中。李望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泪水划过了面颊。李望看着不受控制落下的泪水,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无数的情绪在他的心中喷涌而出,悲伤,喜悦,愤怒,快意...他都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么多的情绪。情绪都搅在了一起,让李望觉得心都好像要被撕裂一样。
“因为‘他’,都是因为‘他’!她也是,她也是!都是因为有异类的存在!”李望拼命的用所能拿到的东西扔向镜子。他哭喊着。
镜子碎了,夜已浓了。
...
李望坐在警察局的审讯室的外面的椅子上,他刚刚被询问完毕。从李望的面前,时不时有一两个人走过。
“待会有人会来接你。你先在这等一下吧。”询问结束时,有一位不认识的警察这么和李望说过。李望没有在意。他有点累了。半睁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
“妈。”“嗯。”“我知道的,不用担心。”一位离李望不远处的警察正打着电话。“有带上,您就别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李望将头转向那个正打着电话的警察,看见他打着电话,越走越远。不知为什么,李望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很喜欢也很依赖那个女人,因为那时候的女人给予了在李望长大后为数不多的温柔。妈妈的一个微笑,在那个时候的李望看来就是晴天。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现在的李望再也回忆不起来李娆曾经所拥有过的温柔的微笑了。
他恨她。不单单是因为责打,不单单是因为无休止的压迫,也不单单是因为她的疯狂。他真正的,毫无保留的怨恨她,是在她把他变成怪物的时候。
“还好,我只是怪物,不是异类。”当李望得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群异类的时候,曾这么安慰过自己。
李望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异类什么的,都消失吧..”他在心中不停的念叨着。“消失吧,消失吧...”
不知过了多久,李望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男人,那是一个熟悉的人。
“跟我走吧。”他说。
他没有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白色统一服饰,这回,李望看向他,他的脸上也没有了那咄咄逼人的询问和带着趣味的坏笑,显得柔和。心理师望进了李望浑浊的眼眸,笑了一下。
李望跟着心理师,上了他的车。车子里有一股香味。只是李望没有过多的在意。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和你玩这个游戏吗?”心理师开着车,手指轻轻的在方向盘上敲着节拍,问道。
李望没有回答,他低垂着头,感到一股倦意。
“因为你也有异能,只是还未觉醒罢了。我们这边的说法是觉醒的越晚就越厉害,可见你...”
心理师后来还说了什么,李望已经听不到了,当他接收到那个信息时,那个“我是异类”的信息时,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一切就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一样。
“到了。”
车停了。
李望的眼眸由浑浊变为了漆黑,深不见底的黑。
“这样的状态还真是有点危险呢。”心理师在心中念了一句,他看向李望如幽潭般的眼眸。“还好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了。”他在心中轻笑一声。“这样才美丽...”他的眼中充斥着笑意。
深夜,李望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他看着倒映着自己面庞和半个身躯的镜子,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很清淡。他如释重负的向已经灌满了冷水的浴缸中走去,沉下去,感受那冷冽的温度。
李望看向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遥不可及的水面,泪水融入水中,无影无踪。他在痛苦的窒息中,吐出了所有的气泡,永远的离开了,带着他在这人世间所有的痛苦。
卫生间的门在下一刻被打开了。心理师左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他看着浸在水中的李望,发丝和衣摆在水中轻轻浮动,神色祥和。
心理师打开了玻璃瓶的橡胶塞,口中轻轻呢喃着:“这样美丽的灵魂,很难寻到呢”他的脸上带着浅笑,用玻璃瓶从浴缸中舀了一瓶水,便塞好橡胶塞,转身离开。
“啪。”心理师关上了卫生间的灯。在黑暗中,那浴缸的内壁上隐隐有几道奇怪的痕迹,正发着光。那痕迹所衍生出来的图案的大部分,被李望的身躯所遮挡。
夜已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