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慈没答声,只把头埋在老爷爷的怀里,肩膀一颤一颤的,良久之后,点了头。
“那就好......”
老爷爷眼中的光逐渐涣散:
“那爷爷就放心了。”
原本早已看惯生死离别的孟奈何,这次也不知怎了,听到老爷爷说顾念慈要一个人活着,她仿佛感同身受,孤独感如滔天的巨浪朝她袭来,心底痛的要死。
画面一转,顾念慈正站在学府旁,眼睛红红的盯着大门。
看她心急如焚的模样,孟奈何心中了然,她自小与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去世,她一个人根本置办不来,这才想到找程谕白帮忙,但又不知他家在哪,所以只好在学府门口等他。
可那天,她等到学子散尽,大门再次紧闭,也没等来程谕白。
一平日常来光顾她的大婶在摊前挑了挑,抬头问她有没有莲子更好些的莲蓬,她顿了顿,从身后拿出藏在篮底的莲蓬,递给了大婶。
见那大婶满意的表情,她睁着大眼睛,怯怯的问:
“婶婶,一个人会突然有一天不再爱吃某样东西吗?”
见大婶好像没听明白,她又补充道:
“就例如一个人原本很爱吃莲子,后来每天都吃,会不会有一天,他突然就不爱吃了?”
“当然会啊。”
大婶掏出三文钱递给她:
“一直吃会腻啊,腻了就不想吃了。”
“这样啊......”
顾念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说话。
这个场景之后,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重的大雾。
大雾持续极久,久到孟奈何以为故事结束了,但当她想起身,却发现身体还是动不了。
有纯净温润的声音自雾中传来:
“城西这里的寿衣店多,你们去买些冥币,过几日我同家母祭祖要用。”
这声音同那个说“阎王叫我三更死,谁敢留我到五更”的程谕白相差无几,看来时间真的过了许久,久到偏僻无人的城西出现摊位店铺,久到幼小的程谕白已长大成人。
画面清晰起来,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家丁模样的男子齐刷刷的回了“是”,然后便各自走了。
尽管城西出现许多店铺,小路也错综复杂,但程谕白却好像来过很多次一样,轻车熟路的左拐右拐,像是有想去的目的地,脚步一刻也未停歇。
孟奈何的视线就这么跟着他,绕过酒铺,路过杂货店,经过各类小摊,一直往西。
就在快要走到头时,程谕白突然身形一顿,停在了那。
孟奈何顺着他的方向望去,见一窈窕女子背对着站在不远处。
是晚烟亭,是顾念慈。
程谕白藏于袖中的手不住的颤抖,他大概都数不清自己来过这多少次,多到无论城西如何修建更改,他依旧能将最快通往晚烟亭的路铭记于心。
孟奈何看他的反应,猜想这应该是他创造的无数次偶遇里,唯一成功的一次。
程谕白定了定神,抬步朝前走去。
亭内,顾念慈提着方才买来的冥币,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出了神,全然没发现身后已站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