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树林中的蝉鸣此起彼伏,孟奈何缓缓的睁开眼,五月的晚上虽有凉意,却也睡得安心,这是很久不曾有过的事了。
孟奈何只觉头靠着的地方很厚实,不似树桩那么硬,抬眼,原本应该躺在树上的景唯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身旁,而自己又枕着他的肩膀睡了很久。
借着皎洁的月光,孟奈何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人:白日里,这双狭长上扬的狐狸眼总给自己坏坏的,不靠谱的感觉,可偏偏遇到困难他都是最临危不乱的那一个,其实他无论穿红色还是蓝色的衣服都是顶好看的,是自己冷漠了些,总惹得他这对墨染的剑眉皱成一团......
更深露重,孟奈何抬手悄悄地给景唯理了理领子,随后枕在他的肩膀上合了眼睛。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背靠树桩的蓝衣男子悄悄的上扬嘴角。
翌日清晨,孟奈何替李殇把了脉,脉象浮数,气虚,随后又让他张开嘴,舌边尖红,苔微黄。
孟奈何收回手,对栗儿说:
“你阿爹的病是风热之邪犯表,肺气失和所致,你往日采的草药都是治风寒的,所以才不起作用。”
“那,那现在要怎么办,阿爹的病严重吗?”
栗儿拽住孟奈何的裙角,双眼噙满泪水:
“求求你救救阿爹,你让栗儿干什么都可以,求求你......”
孟奈何弯腰扶起栗儿,转身对躺在草席上不住咳嗽的李殇说:
“我先带栗儿去采些抑制风热的草药,你先喝下缓解些咳嗽。”
李殇点头,“麻烦孟姑娘了。”
孟奈何转身对景唯等人道:
“你们留下照顾李殇,我跟栗儿去去就回。”
景唯本想一起跟去,见孟奈何朝自己摇头,就放弃了。
语毕,二人便提上竹篓下了山。
孟奈何叮嘱栗儿要采摘桑叶、菊花、浙贝母,回去之后将其研成粉末,入水,待李殇喝下后方可舒肺止咳。
栗儿闻言欣喜睁大眼睛,说:
“太好了,桑叶和菊花家里有,我采过,现在只要找到浙贝母就好了。”
孟奈何盯着眼前尚且只有七八岁的孩童,语气平淡:
“这些草药你都认识吗。”
栗儿的笑容刹那间僵在脸上,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孟奈何,结结巴巴的说:
“是,是阿爹教我认的。”
孟奈何垂目,目光深邃:
“你阿爹既然认识这么些草药,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患了风热?还每天去喝治疗风寒的药?”
面对孟奈何的质问,栗儿只低着头沉默不语,见状,孟奈何佯装转身,道:
“我说过,你若撒谎,我便不会帮你阿爹治病。”
“不要!”
栗儿扑住孟奈何的脚腕,低声道:
“你别生气,我说。”
栗儿见孟奈何没有转身,于是从地上爬起来,攥紧竹篓上的麻绳,道:
“我跟阿爹,以前是住在山下的。阿爹很善良,就算有一块饼,也会分给我一半,然后我们两个就会蹲在药铺的对面,一边吃一边听药铺里的人说话。”
孟奈何不解,转过身问:
“那会他就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