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这东西,很难说它是好是坏。自古以来因吃酒误事者不计其数,但这杯中之物仍旧广受大众喜爱,所谓存在即是道理。
而我家就是开酒馆的,但我家开的酒馆并不是一般那种卖啤酒白酒红酒之类的普通的酒馆。
我家卖的是阴酒。
所谓的阴酒,顾名思义,这种酒不是给活人喝的,而是给已经死去的人,也就是俗称的“鬼”喝的。
这阴酒并不是那些白事一条龙里卖的那些给人上坟用的假酒,而是实实在在,通过特殊材料与特殊手段酿制出来的,可以给鬼喝的酒。
我叫齐飞,从我记事开始,我家就一直以卖阴酒为生。
据说我家祖上曾经是一个道法大家里专门与“鬼”这类东西沟通的分支,世代传承酿阴酒的手艺。时过境迁,当年的那个家族早已不复存在,但是酿阴酒的手艺却传承了下来。也因此我爷爷会酿阴酒,我爸也以酿阴酒为生。
我家的小酒馆就开在村子的西头,背靠一处荒林,孤零零的样子。酒馆名为“老齐酒馆”,因为我家人姓齐。酒馆只在夜间子时开放,过了子时就关门。也因此每到子时,酒馆门前就会聚齐起许多鬼魂,挤在我家酒馆门口探头探脑,想要讨一杯酒喝。
但我家的阴酒可不是随便孤魂野鬼就喝得起的,想喝可以,拿钱来买,当然那钱不能是冥币,必须得是真金白银。
但是孤魂野鬼去哪找真金白银?弱小的鬼魂连跟金银碰触都不行,也就一些强悍的鬼魂或者与地府有关系的有钱的鬼才能弄到金银这种东西。
也因此,我家的阴酒其实一年下来卖不出去多少,一年酿一次阴酒也就够卖了。
也因此,我家一年下来赚的钱并不算多,勉强维持个温饱。
我从小便被我的父亲逼着学一些简单入门的道法,还有身体上的锻炼,打童子功,做不好就要挨打,因而我的基础打得还不错。练习这些主要是为了学习更高深的道法,防备前来买酒的鬼闹事的,毕竟有些鬼酒瘾上来了却没钱,就会煽动其他鬼来闹事。
我爸的道法具体有多高深我不清楚,但是只要他坐镇,那么就没有鬼敢来我家酒馆闹事。
我爸给我定下的人生计划是在我上完高中之后,就继承家里的酒馆,毕竟我爸是老来得子,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
但我是不愿意干这些的,因为我将来根本没打算继承我家的酒馆。毕竟时代变化的太快,如今早已不是过去那种赚口饭吃就行的年代了。
在外面上学的我见识到了外界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之类的繁华后,更不愿意一辈子守着小村里的破酒馆。于是我在打完了道法的基本功之后,也就是高考完的那年暑假,我正式跟我爸说出了我的想法,我想去上大学,想要跟人打交道而不是跟鬼打交道。
我爸那天罕见的叼着烟斗沉默不语,我妈没参与我们爷俩的事儿,而是在一旁看电视。
末了我爸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但是第二天便把他那把我家祖传的铜钱剑交给我,跟我说虽然我将来不打算走他的老路,但是我毕竟学了那么多年的道法,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很容易招惹到鬼,这把铜钱剑留给我防身。
我知道我爸最终在自己儿子的未来问题上,还是放弃了他那固执的想法,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子承父业,而是让他选择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很快高考成绩下来了,我的成绩不高不低,勉强考了个二本的顶尖院校,算是矮子里面拔高个,毕竟这些年来我打道法基础耽误了我太多学习的时间,能考上本科院校我就很满意了。
临去大学报到前,我爸把我送到镇上去坐车,临走前塞给我三个锦囊和一本道法秘籍。
那三个锦囊里分别有我爸这些年里画的三张高级符咒,一张开旗令,一张聚阳令,一张往生令。这三张高级符咒都是我家那本祖传道法秘籍《齐氏阴家开旗祭天十二本经》里记载的高级符咒。
在旅行箱里还放着一些基本的法器,但是压轴的东西还是这三张符咒和道法秘籍。
我爸说我虽然基本功打得不错,但是高级的道法却一样没学,就好像张无忌学了九阳神功积攒了深厚的内功,但在学乾坤大挪移之前只能挨揍一样。我笑着说就我这样哪能跟张大教主比啊,老爸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说,他也不知道他让我选择走自己的路是对是错,但无论我将来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会永远支持自己的儿子。
这时乡镇汽车来了,老爸帮我把行李箱塞到汽车后箱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看着老爸的背影,突然觉得老爸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我强忍住泪水,转过头去不去看老爸。此时公共汽车发动,载着我离开了小镇,到了市里。
从市里要坐火车去我所报考的大学所在的另一座城市,得坐六个小时的火车。动车票我是买不起的,太贵,好在火车票有学生半价优惠,因而车票钱也就花了三十多块钱。
这一路上平安无事,火车停在了青峰市火车站。我拖着行李箱坐着公交车到了青峰学院,在新生招待处缴费报名后,便自己按地图去了寝室。
一路上新生们都一个个衣着光鲜,而我穿的很朴素的衣服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新生们在同样衣着光鲜,看上去宛若成功人士的家长的陪伴下向寝室那里走去,而我则一个人孤零零的。
我握紧拳头,心里暗暗发誓,心想我将来一定要赚大钱,以后等带自己的孩子上学的时候,也要像这些成功人士打扮的一样,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出现跟我这时一样的心酸。
我独自一人走到了男生宿舍4号楼,我的寝室在4004,看到这连续出现了三个“4”字,我心中一凛,毕竟我是学道法的,对“4”这个字比较敏感。但旋即我又告诉自己,不能暴露自己是学道法的人的身份,我已经决定跟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了,“4”这个数字只是巧合罢了。
但就在我刚踏进宿舍楼门口的时候,我忽然感到裤子口袋不太对劲。我猛然想起了什么,一摸裤子口袋,口袋里原来的三个锦囊居然少了一个,我连忙拖着行李箱走到角落里,掏出锦囊看看少了哪一个。
这一看我才发现坏事了,我爸给我的那张聚阳令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