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五十分,南坚果中央大厅。
“阿楚啊,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加入组织。你能加入组织来,我也好给你母亲一个交代了。”华徐宁递给楚榆楠一杯咖啡。
陈韵寒咳嗽了一下,估计表示不要在楚榆楠的面前,提起他母亲。甚至那简单的三个字都不行。华徐宁意识到陈韵寒的那声咳嗽,自己瞬间内敛起来。
楚榆楠坐在他俩的面前,他两手放在大腿上,腰弯曲着。和上一次相比,他这一次更加的腼腆了。楚榆楠连句话都不太好意思讲出来,足以证明他是个多么怕陌生人的男孩。
以后的那段日子,可是要无时无刻的面对这群人。再怎么说,得先从磨合关系打好基础吧。
“没事的,反正我也已经不介意了。”楚榆楠咽住口水,他说的话这句话,一丝都不带犹豫。是真是假,只有他知道。
他觉得有些事情,死死地抓着,那还不如直接放下。就像是一盘散沙一样,永远都抓不完。
“不介意就好,不介意就好。”华徐宁捏了一把冷汗,可能是天气原因,晚上的气温逐渐下降了不少。每晚半夜的时候,在三更半夜的寒冷中被惊醒。
“哦对了,我忘了还有一件东西忘拿了。你俩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华徐宁站了起来,喝了一口冷咖啡,对着楚榆楠和陈韵寒讲。
他话音刚落,便转身就走出中央大厅。现在的中央大厅了,也就只有他们那几个人。扳着手指头算,似乎还少了一个。
李落一坐在位置上,像被蚂蚁啃咬全身一样,无处不痒。就连大脑无时无刻都提示着你,让你整个人陷入不安的状态。
她只是觉得楚榆楠加入组织后,组织多了一个人,有点不太习惯。但那家伙加入组织是天意的事情,命中注定的,她也觉得楚榆楠加入组织是一件对的事情。
只不过让她头皮发麻,让她感觉不安的事情。是一种心理在作怪,内心有着隐隐约约的预感,感觉那家伙会遇上大麻烦。但只不过是她的预感而已,俗话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强,但有时候万一不零呢?
“你眼睛怎么红肿了?你刚才有哭过吗?”陈韵寒注意到了楚榆楠眼角附近,像被抹上红妆一样,看上去魅力十足。
“没有,没有。我刚才怎么会哭呢,只不过是昨天哭的太严重而已,才导致今天一大早眼睛就红肿了……。”话说得太快,舌头都跟不上嘴巴,大脑只是简单地下指挥,楚榆楠好像发现自己说漏了什么。
陈韵寒露出坏笑,凑到楚榆楠的旁边去,肖雨生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俩。
“昨天……?你昨天为什么哭了?”陈韵寒问她,她脸上内敛不起了的坏笑,依旧挂着。
楚榆楠冷汗下来,心脏极速跳动,每秒跳动一百下,汗毛直竖起来。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紧张,昨天因为会哭的原因,只不过是太担心而已,出于朋友的担心。
“我,我……,我昨天晚上看韩剧,看到哭了,不行吗?我爱看狗血剧情,你管我嘛?”楚榆楠一副理直气壮地开口,装腔作势着那副身体,就如同被打进空气的气球,一戳就破。
“哦……。”陈韵寒很简单地应了一句,“你爱看韩剧这件事情,我确实管不着。”
陈韵寒继续硬着头皮问,“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离开,你才哭呢。”
她用手指缠绕着自己的长发,瞟了一眼楚榆楠那,几乎看不到那家伙的任何表情。是紧张,还是腼腆,看上去几乎都差不多。
楚榆楠咽住口水,他今天的口水太多了,不得不每次开口都要先咽一下口水,“你……你离开关我什么事啊,我为什么要为你哭啊?我……我都说,我是看韩剧哭的。”
“还有,你昨晚……,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离开……?”楚榆楠低着头,两手紧紧地抓着裤子。
“哟?现在担心我啦?”陈韵寒挽着楚榆楠的脖子,肖雨生在一旁看着,全程盯着他俩看。他很好奇,好朋友关系就是这样子?他想挖掘地下三尺,无论如何都要把那好奇心给挖掘出来。
“谁,谁担心你啊?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楚榆楠挪动身子,把陈韵寒的手臂给放了下来。
“哈啊~我有点困了,我先走了。虽然很高兴你能加入组织,但是我想告诉你事实,高兴是假的。”李落一哈了口气,表示已经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拉住林瑾瑜就走。
现场莫名其妙的就只剩下三个人,这是强行给他们三留下叙旧空间吗?
“阿楚……!”肖雨生突然说道,楚榆楠扭头看着那冰山脸男孩。他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见那男孩的脸,五官如此的端在,身材也非常的高挑,简直就是一块模特的料。不去当模特真的是可惜了,非要在这里做传销人员。
“真的很高兴你能加入组织。”这个很高兴,到底是真是假,楚榆楠完全猜不透这里的每个人。
“还有,我得谢谢你。”肖雨生莫名其妙地说了句谢谢,楚榆楠眉头有些皱,那句谢谢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如此的奇怪。一句话就非得段成五六截吗?一句话概括全部不好吗?
上句话说完,停顿三秒钟,然后继续说,其实也就一句话的时间。那三秒钟的时间里,给人无限的思考,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两句内容是一块的。
“谢谢?为什么要谢谢我?”楚榆楠皱着眉头说话。
肖雨生嘴唇合在一起微微上扬,“上次白桦码头的事情,我非常感谢你。要不是因为你的预知能力,我可能就找不到那匣子了。”
“啥?白桦码头?预知能力?哪跟哪?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楚榆楠感觉自己的脑袋,装有着信息量,真的是太多了,一下子接受这么多未解的东西,根本就消化不完。
“雨生!你还敢提起白桦码头的事情?!”陈韵寒突然发怒,楚榆楠看着她头发都快要炸起来了。
肖雨生挠了挠鼻头,感觉自己麻烦要大了。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那件曝光匣子的事情,才导致后面被损坏的凯特骑士。你干什么不好,非得去惹红蜘蛛。”陈韵寒两手插在一起,靠在胸前下。
“凯特骑士?红蜘蛛?有点耳熟的名字?”他喃喃自语,楚榆楠只对后者有着熟悉的印象。
“我……,这不活下来了嘛。怕什么,只要有你在,凯特骑士受损多少次,反正你都能修复。”肖雨生终于发现,陈韵寒开始在意他了。
“切,不用钱啊?说的那么轻巧,修复凯特骑士不需要钱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我怎么办?你怎么那么自私啊肖雨生?”陈韵寒开始指责肖雨生,楚榆楠慢慢发现,他们俩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似乎超出他想象范围。
肖雨生并没有说话,只是简单露出笑容。他笑,是因为陈韵寒在关心他。他还以为那女孩会把他给忘记了。
“怎么一个个都让人这么不省心?”陈韵寒拿起楚榆楠面前的咖啡,那是华徐宁递给他的,楚榆楠一口的没有喝。
这时候,蒋懿薛已进入群聊。
“楚兄弟啊楚兄弟,你终于来了啊,我等你等的好辛苦啊!”蒋懿薛推开大门,顶着一头鸡窝,两眼熊猫眼,跑到楚榆楠的面前去。陈韵寒快被那家伙给吓到了,从昨天她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蒋懿薛出过房门,以为那家伙早早就睡了。
结果这一鸡窝头,像是被手榴弹给炸了一样,再加上那两只熊猫眼,这哪是早早就睡了,分明就是通宵到天亮。
蒋懿薛抱住楚榆楠的腰,像是找到亲人一样。的确,他俩无论是从性格上,还是举止上,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遗憾的是,蒋懿薛的样貌更胜一筹。
“这……,这未免也太热情了吧?”楚榆楠完全愣住了,那家伙完全就甩不掉,如同在身上粘了一块铁似得。
“哥啊,我姐说过让你以后照顾我,我的下半辈子就交给你了。”蒋懿薛死死地抱住楚榆楠。
“啥?什么意思?他姐是谁?”楚榆楠看了一眼陈韵寒,然后再看了一眼肖雨生。陈韵寒耸了耸肩,表示不清楚。肖雨生呆住了,灵魂似乎脱离躯壳了。
应该是断掉网络连接了,等他重新加载的时候,就可以恢复正常聊天系统了。
“哦……,没什么,只不过是他姐走后,留下了一封信,里面有关于你。只是……,没说过让你照顾那家伙。”肖雨生很诚实地告诉楚榆楠。
“不过也好,你照顾他的话,我们就安心了。”肖雨生对楚榆楠竖起大拇指,并说了句,“加油!”
“神经病……!谁要照顾他啊,我自己都养不活,我还得养他?那我想请问一下,谁报销我的伙食费?”楚榆楠试图地甩开蒋懿薛,但是那家伙就像是粘上五零二一样,跟爱情一样,甩都甩不掉。
肖雨生提高肩膀,然后再放下来,“我们这里是包吃包住的,一个月有八天周末可以放假,每月的月底还有零花钱拿,估计……是每人两千到三千吧?有时候任务完成好了,可能会加薪。”
楚榆楠的眼睛瞬间闪闪发光,贴着金钱的图案,他被金钱给懵逼了双眼。但是他怎么感觉,越听越像是传销组织?
“不错嘞,一个月有八天周末可以放假,月底还有零花钱拿,那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的工资是多少?”楚榆楠可能没有听懂肖雨生的意思。
“工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月底有两千到三千的零花钱拿啊,所以零花钱就是工资啊。”肖雨生很平淡地吐出那句话,陈韵寒表示无奈地低下头。
无论楚榆楠怎么想,他都感觉自己想是进入了传销组织。但是再认真一想,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每个月还有八天周末可以休息。也就是说明,这和在学校的时间,差不多一个样。学校放假,这里就放假。更何况的是,月底还有零花钱拿。
楚榆楠想想都激动,有人给他零花钱的话,他就不至于每晚跑去街头卖艺了。
“我决定了!”楚榆楠拍下桌面,肖雨生和陈韵寒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
“我以后就是这里的人了,生是这里,死也是这里。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誓死捍卫这里!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我打算明天就把行李给搬过来,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好耶,以后有人陪我玩游戏了。”蒋懿薛莫名其妙地鼓起掌来,场面极度尴尬。陈韵寒和肖雨生两人松了口气,还以为那家伙是要反悔了呢。
“笨蛋,就算你没有提出这意见,我们也早已经有打算了。”陈韵寒对那家伙的一贯做法,总是猜不透,顶多就和蒋懿薛一样,怕是两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华徐宁此时已加入聊天群。
华徐宁推开大门,走了进来。面带笑容,在楚榆楠的面前露出强硬的笑容。楚榆楠看着那老狐狸,两手藏在背后,神神秘秘的样子,怕是见光死吗?有什么东西还要藏在背后,就不能一下子就拿出来吗?
老狐狸啊老狐狸,果然是一只老狐狸,楚榆楠觉得华宁就像是一只狡猾要死的老狐狸,总不能说他诡计多端吧,好歹他也是个正面人物。
不过他想了一下,谁说正面人物就不能诡计多端的,只要比反派还要阴险,反派的计划就不能得逞。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要想知道坏人的下一步计划,就得先要有坏人的思想。”
华徐宁走了过去,他把手按在桌面上,楚榆楠不知道他手里握着的是什么东西,听起来有点清脆。华徐宁把手往楚榆楠那个方向一推,把手张开了。
一个铁块似得勋章,滑到楚榆楠的面前。他看着眼前的那勋章,拿在手里,抛了一会,感觉那勋章还有点重量感。怕不是用纯金打造的吧?但愿他的觉得是真的。
“这是破晓勋章,代表着你以后就是破晓组织的第六位成员了。”华徐宁对楚榆楠说,他的脸色变得立马严肃起来。楚榆楠看了一眼那老狐狸一脸认真的表情,还是头二回看他是这么认真的讲话。
毕竟一共只见面两次机会,只是在目前情况来讲,说不定以后每天一大早,就要面对那家伙。
“哇塞,是纯金的吗?”楚榆楠尝试咬了一口勋章,发现压根就要不烂,恐怕再咬下去的话,两排牙齿都要碎掉。
“应该吧,算得上是纯金,经过提纯后达到相当高纯度的金属。但我只能这么跟你说,纯金一般指达到99.6%以上成色黄金,100%的纯金是不存在的。”华徐宁告诉楚榆楠。
他还以为这勋章是塑料做的,却没想到会用纯金这种昂贵的金属来做一个勋章,未免也太奢侈了吧。楚榆楠觉得拿着一个这样的勋章去吃饭,感觉贱有面子似得。
破晓勋章整体,V字形状,两头略长一点,勋章上镶有着,“破晓”两字。搭配着金色和猩红两色,勋章后面扣着回形针。勋章周围表面,沾有着钨金灯丝。
“嗯……,咦?莫菲阿姨呢。”楚榆楠突然问道。
“对了,怎么不见菲姨出来?她去哪了?”陈韵寒也开始发现问题的存在性。
华徐宁站在原地,只轻轻地吐出一句话,“不知道她,可能是因为我导致的吧。”
他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那时候夜已深,陈韵寒刚从老城区回来。中央大厅里,与莫菲聊了一些事情,但是不知道突然为什么,那女人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
昨天晚上。
“突然叫韵寒回来,真的行的通吗?如果阿楚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那唯一的希望,不就白白浪费了?”莫菲皱着眉头两眼视线看着华徐宁。
华徐宁点了一根老烟,吸了一口烟,吐了一口烟圈,“应该吧……。”
“什么意思?你所谓的应该是什么意思?你最清楚‘麻雀任务’的计划,按在任务期限的话,韵寒是从明天回来,所以她要在这今晚的最后时间里,拼尽全力劝住阿楚加入组织。可是你这么突然打电话给韵寒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放弃吗?要是放弃的话,我们之前的时间就白费了,就连死去的十寸也……。”莫菲有点搞不懂华徐宁的做法。
“不,就算是在今晚的最后时间里,在他脑子灌进多少心灵鸡汤都没有用。最后办法,应该就是明天的家庭聚餐了,我们必须要让他亲自同意加入组织。”华徐宁继续吸着烟。
“家庭聚餐?让他亲自加入组织?未免也太荒唐了吧?他会……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吗?”莫菲继续问,她怕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掉。
“那可不是一般的家庭聚餐,楚榆楠的那些亲人,有谁比他还懂。先抛弃他,让他感觉到一瞬间的孤独,然后通过明早的家庭聚餐,感受到人生的道路。这是我们最后的办法了,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华徐宁吐着烟圈说继续说,“但愿那小子,能明白自己的人生。如果他选择亲人的安排,那我们只好重新策划下一个计划。如果……。”
他话还没有说,莫菲便抢走他的话语权,“如果他不想被亲人操控人生,应该会选择我们这边吧?”
“但愿如此,如计划一样顺利。”华徐宁说。
“所以……,一开始你把韵寒安排到阿楚的身边,你早已经知道,韵寒是不可能带阿楚回来的?所以你一直等待着明早的家庭聚餐?”莫菲猜测华徐宁的计划。
“哈哈哈……。”华徐宁轻笑了一下,“那只不过是你的观点吧,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开始安排韵寒到阿楚身边,就是为了拖延明早的家庭聚餐?那所谓的家庭聚餐,只不过是有人提前告诉我罢了。”
“谁?!”莫菲问。
“楚灼!和窃风铃!”华徐宁耸了耸肩,“没想到那两个家伙会告诉我这些信息,我觉得怪神秘的。谁知道他们俩是为了什么目的,按照他们以往的作风习惯的话,他们应该会阻止我才对。”
“不过也罢,反正他们说完就挂掉电话。只要他们俩不是为了中央十六局做事,或许还有点信誉度。”华徐宁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夜色,已经黑到极致了,该准备睡觉了。
“所以……,你最后信了他们的话?”莫菲说。
“嗯,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办。他们又不是坏蛋,再怎么说,阿楚还是他们的亲人。多多少少,还是会给些情面的。”华徐宁把烟吸到半截,便掐到烟头,就丢进垃圾桶里。
“华徐宁。”莫菲直接叫出华徐宁的全名。
华徐宁应了她一句,扭头看着莫菲。
“你……,这么多年来,我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有没有还没说过的话,亲自对我讲?”莫菲低着头,两手搭在窗户上。凌乱的头发,顺着耳朵后面,滑落下来。
“什么话?除了早上好,还有晚上好,好像没别了吧?”华徐宁真的听不懂莫菲说的意思。
“笨蛋……,真的是笨蛋。”莫菲咬着嘴唇,浅红色的口红,印在嘴唇上。
“啊?什么?你肚子饿了?你说话能不能大声点?虽然那些小屁孩已经睡着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把音量调高,是对人最起码的尊……。”他话还没有说完,莫菲便对他抛下一句话就走了。
“睡你觉去吧,笨蛋!”莫菲瞥了一眼华徐宁,转身就走出中央大厅,独留华徐宁一个人在原地。
他喃喃自语,“女人就是麻烦,莫名其妙的。不就是忘了说句晚安,她至于嘛?”
他琢磨了一个晚上,终于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躺在床上一直思考着那个问题,这么多年来,两人度过多少春夏秋冬?他和莫菲这么多苦都吃过,什么难题不是两人一起解决的。感情一直慢慢地培养起来,已经到达了最顶端的关系。
他一直没有对莫菲说出那句话,也就是那简单又有含义的三个字。
“我爱你!”
只能怪他脑子迟钝,不太好使,没有一下子意识到核心内容。得了吧,都三四十的人了,还说出那种肉麻的话,还不如睡个安稳觉,每天一大早还得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