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如来时一般,只在片刻便消失离去。
屋内忽然变得很安静,唐轻容看着面前的男子,他已经这样站了很久,她从侧面看着他的面色潮红,他的病还没好,为何还要这么护她。
她站起身,猛地从身后抱住他。
她得力气之大让林风随险些向前摔去,急忙回身抱住她。
这个女人好像他的一场梦,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曾今只是为了接近顾夜阑,却不知不觉之中爱上了唐轻容。他救她,真的对了吗?
林风随忽然迷惑了。唐轻容的眼中也含着痛楚与悲伤,“风随,此生有你,我已足以。”
林风随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抱着她,他再也不能给她任何承诺。只好这样,在他还可以护着她的时候好好守护着她,这就是他唯一可以还她的情……
风随早已入睡,窗外月色如水,唐轻容毫无睡意,想着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她得心忽然感到一阵恐慌。
她承认她的确怕死,可是若是一定要死,她根本不想拖着风随一起。
来到这个时空快要一年了,现在的自己还清醒着,却陡然升起了迷茫的心情。桌上的那株断情草还散发着幽幽光泽,她走到屋外,恍然之中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世界。除了多了几分牵挂,多了几个朋友……
“痛……”浅浅的呻吟声从屋内传来,唐轻容猛然一惊,立即回屋放轻脚步跑到林风随的床前。他睡的很不安稳,苍白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唐轻容伸手为他试了试体温,竟比昨夜还要烫手。
唐轻容忽然害怕了起来,他病得这样重,自己却无法为他分担一丝一毫。忍住眼中的泪意,她起身去外面打了一盆雪水过来,用布巾沾湿敷在他额上。他的身体滚烫,让她一阵心酸。
林风随睡得昏昏沉沉,甚至开始呓语,唐轻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可以熬过今晚。今夜的药明明已经喝过,为什么病情会恶化?她捂住唇,遏止自己哭泣出声。
她从没有照顾过别人,此刻做起来有些手忙脚乱,她不敢离开他的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再也不肯放开。
他的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似乎在隐忍着痛苦。唐轻容靠在他的身边,这一夜,她不敢让自己沉睡,每隔一个时辰就试一下他的体温,直到早上时,才因疲累过度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侯,清晨的阳光已经洒进了屋内,此刻的自己正躺在床上,唐轻容手动了一动,这才惊觉自己躺在风随的床上,而床上只有自己,却没有他的影子。
唐轻容急忙起身去寻找他的身影,却在桌上看见一支绿色的玉笛,玉笛底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风随的去向。
唐轻容一见才知风随去见了朋友,轻轻吐了一口气。吊起的心这才慢慢落地。想着今日该为他做点好吃的,他的病也不知好了没有,竟然又往外跑。
周初在寒冷的山头里站了一夜,眉宇间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天空渐渐泛白,他看着山谷之上的日出缓缓升起。
蓦地,他的胸口一痛,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他紧紧捂住胸口,拿出那块腰间的灵玉端详片刻,忍着咳看向山下。
他轻轻一叹,当初宇文洛的那一掌让他心肺受损,也不知还能活过多久了。
站在无忧谷上,他一直看着无忧谷中得动静。那一夜,他与她合作,他很高兴她依旧那么信任他。尽管她得面容冰冷,可她的心却是柔软的。顾夜阑没有被救出去,也不曾看见宇文洛走上祭台。
看来唐轻容是逃走了,只是顾夜阑还在这里,她应该还会回来。就算她不回来,无忧谷的人也不会放过她。
慢慢走下山,却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未走几步,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一株兰草之上,那独立于世的兰草只有一株,在风中摇曳,竟是悠然自得。
他看的出了神,恍惚之中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忍不住苦涩地笑了出来,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灵玉。已经很久了,他还是没有找到毁去它的方法,若是不毁去,她便无法轮回也无法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可是若是毁去了,她就会立即消失。
思绪顿时飘远,仿佛间,他好像回到远端,回到那有天香的从前……
这块灵玉可以起死回生,只有让一个人起死回生才能真正碎裂,只是,他该如何告诉唐轻容……
周初讥笑的摇了摇头,视线落到那一年……
那一年,他在山中练剑,本来无人的山中那日却忽然传来一阵歌声。
周初惑然,他在这里练剑一年也从未见过人烟,心中好奇,便随着歌声寻去。
清溪濯足,一个纤影静静地坐在溪旁大石上,清风拂过她得衣袂,长发飞扬。她有着一双不染凡尘俗气的大眼睛,美丽的容颜仿佛迷蒙着仙气。
见他到来,女孩一转头,晶莹明亮的大眼睛透着灵气,她看着周初也不怕生,看着周初说:“大哥哥,你也来摘莲子吃吗?”
周初微微一愣,看着这个小女孩,见她眼中却隐隐带着笑意。他淡淡一笑:“山中危险,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女孩子的脸颊微红,双脚踏在水中,轻轻挑起层层水花,她得笑声仿佛铃音,看着他笑:“那么大哥哥怎么不回家。”
周初一向清心寡欲的脸上也含着淡淡笑意,他道:“我会武功,不怕危险。”
她也认真想了想,说:“我也会武功,我也不怕危险。”
周初微微诧异,女孩子会武功的并不多,何况是像她这样年轻的小女孩。他并不去细想女孩子的话,交代完话便想回去继续练剑。
女孩子却在他的身后叫住了他:“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周初被她呆呆凝视的眼神给烧热了脸颊,俊脸一红,想了想,并不想将自己宇文的名讳告诉她,便道:“我叫周初。”
女子抿抿唇,忽然纤足一扬,带起了成串的水珠,精准地泼向他俊朗的脸庞。
周初心中暗自一惊,扬起衣袖要阻挡早已来不及。
“你?!”周初抹一抹脸上的水迹,看着女孩竟赞赏又恼怒。
却听女孩兴奋一笑:“谁叫你不相信我会武功?”
周初微微蹙眉:“你会武功也不应该随意欺负别人。”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也不顾周初的教训道:“你们中原男子说,看了女孩子的脚就一定要娶她,那么大哥哥,你娶我吧。”
周初突然呆住了,他自小去修行,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愣了半响才道:“在下是出家人,今生都不会娶妻。”
女孩子呆了一呆,敛去了满脸笑意,很久之后才道:“那你还俗娶我。”
周初更不解了,“你为何一定要我娶你?我说过,我这一生都不会娶妻。”
女孩子的脸色有些恼怒,周初想许是这女孩子生性顽劣,却也不是坏心。
果然,只见女孩子咬着下唇看着周初,低头想了许久说道:“我其实是说笑的,周哥哥你别生气。”
周初轻垂螓首,叹了口气:“姑娘想明白便好,在下告辞了。”
周初一直以为自己与这个小女孩只有一面之缘,可未曾想到后来在云端看见她,并且为了自己而死。
周初看着远方烟雾弥漫,脑海之中浮现出唐轻容的影子。这个女子属于异界,也是牵扯灵玉的女子。或许只有她才能解开这些谜题。
傍晚时分,林风随拿着从宋记买来的燕窝糕进门,却不见唐轻容的影子。
正当他奇怪之间,却看见墙头忽然出现了一双白皙的小手。他微微一愣,正见那双小手将一包包裹先扔进了院子,然后自己再爬了进来。
林风随无言的看着唐轻容做这些,“你这是做什么?”他有些哭笑不得。
听见声音的唐轻容看向林风随的方向,顿时一愣,随后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立即抱起地上的东西向着他跑去过,东西一丢头一低,不说话。
林风随看着她乌黑的云发有些散乱,忍不住为她梳理了一下,口气有些责怪:“你爬墙做什么,怎么不从大门走?”
“你说我不许出门……”她低着头,安静乖巧的模样和以前那副自信讥诮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他甚至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林风随有些忍俊不禁:“不准出门,你就爬墙?”
“我的确没有出‘门’啊”她转头看他,如黑玉般明亮的眼注视着他。
林风随没想到她会钻他话中的空子。恼怒不是,高兴不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就叫听话?”
他温润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令她惊叹着他的声音真好听,然而,她的确听出了他浓浓的不悦。她低下头,像一个犯错的学生:“我只是出去买点材料,想为你做一顿饭。”
“容容……”林风随轻叹一口气,“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唐轻容乐呵呵的点头,忽然用手抚上他的额头,见温度退去才笑道:“你的烧终于退了,不过还没大好,你也不能再乱跑了。”
他不由得微微一笑:“好。”他将手中的燕窝糕放在唐轻容的手中,“这个拿去吃。”
“啊?”唐轻容将纸包打开,浅浅笑了开,这些糕点曾经是每晚学武时,他都会带给她吃的零食。如今再见竟然那么怀念。
“怎么不吃?”
唐轻容的目光移到他脸上,凝望了他好一会儿,才道:“风随,谢谢你。”
“傻丫头。”他淡淡一笑,觉得这样的她竟然如此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