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一直在持续着,唐轻容看着这场肆虐的暴风雪,眉头微微皱起。看这风雪的趋势好像要永无止境的吹下去,雪已经积了好厚的一层,顾夜阑中了毒,也不知此时怎么样了。
来到古代认识顾夜阑,虽然对他的态度仍然没有变的热络,可至少比从前卸下了防备。轻轻叹了一口气,唐轻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在改变。从一开始只是为了生存,到了后来遇到这些事情,已经让她长大成熟。
打开房门,她直接走进风雪中。
呼啸的风雪,吹起她的衣裙,昂首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她宛如一尊精美的石雕,美的彷如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林风随默默地站在她得身后,只觉喉头一紧,想要离开,可眼睛却无法自制的看向唐轻容站立的位置。
她看着远方,眼眸之中是一片空寂,淡淡的忧愁含在期间,让他望之沉痛。
“容容,你的身体未好,不宜淋雪。”林风随慢慢走到她得身旁,为她披上一件衣袍,声音婉转清和。
听见声音的唐轻容回头,见是林风随时,眉眼一弯:“你很少会叫我的名字。”
他凝视着她,浅浅笑道:“那是因为从前你还没有烦恼。”
唐轻容垂下睫毛,说不出心中纷乱的感觉是什么,她低声道:“我的烦恼和我的名字有关系吗?”
“容容,你经历了这么多事,会感到绝望吗?”林风随偏着头看她,温柔地说。
唐轻容微微一颤,看着肩上薄薄的一层雪花,她迟疑半晌,道:“我曾经以为他们是我的家人,所以尽管不喜也不会憎恨。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他们并非我的家人,而是我的仇人。我掉进了这场迷局之中,我的棋艺不好,所以我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赢得这盘棋。”
林风随微蹙着眉,沉声道:“容容,不要放弃!”
唐轻容静静看着他,没有错过他的一个表情,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林风随不解她的此举,抚上她得手背轻轻握住,唐轻容轻声道:“你是沈玉壶的时候,是我最大的眷念也是我最大的快乐。如今你是林风随,给我带来了好多愁绪,这样的你比十七还要朦胧,我怕有一天你会将冷漠全部抛给我,就一如再见一般。”
林风随的手微微一颤,将她抱入怀中,温暖着她得身体。他无言以对,是沈玉壶的时候,他可以不必在乎太多。然而恢复了身份之后,他不知道还可不可以保护好她。
太多的身不由己让他矛盾,他的声音沉沉:“容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的活着。”
唐轻容冷冷地说:“好好活着?若是发生什么让我接受不了,我一定不会求生!”
“容容!”他的声音有些恼怒。
唐轻容抑郁着脸,看着他道:“我不想让你放心,我害怕连你也离我而去。”
林风随的心中一苦,她得话让他再度心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回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管你。”
唐轻容闭上眼睛,任凭自己放纵在他的怀中汲取温暖,“恩”。
大雪之下,他们没有打伞,洁白的雪花飘落,化作水滴消失不见。
风雪袭来,白雾弥漫着峻峭山谷,山谷之上伫立着一抹黑色身影,挺拔修长的身形,却透出无限的孤凉。
男子的嗓音微微含哑,与他的一身黑色完全不相称:“容姑娘,你可曾逃出来了?”
男子呢喃着,忽然低低一笑,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良久,他才稍稍平复,疲惫寂静的眼眸痴痴望着迷蒙的山谷,久久不去。
清晨的光线照在林风随的面庞上,他眉头微蹙,缓缓睁开双眼。头昏昏沉沉,胸口还有些气闷。努力的支起身子,不料还未坐起身,手下无力又重重的倒回了床榻。他只觉得额头一阵晕眩,嘴边露出一丝苦笑,自己竟然生病了,刚失去了一半功力,身体还未得到恢复就陪着唐轻容淋了好久的雪。这下,好像又要恢复很长时间了。
想起唐轻容,他不由得担心起来,她那样虚弱的身体,不知道有没有生病。
捂住胸口,正待盘膝疗养,却嗅到了空气中一丝她独有的暗香。蓦然转头向一旁看去,竟然看见一旁的竹椅上,唐轻容正在熟睡。
林风随的心似乎被什么一颤,她睡得很熟,身上还盖着一件棉衣,尽管如此,还是让他皱了皱眉。她一夜都在这里照顾自己吗?
想要下床去唤醒她,可身上竟然无力到无法行动。他好懊恼现在的自己,只得轻声去唤她:“容容。”
唐轻容隐约听见有人喊她,睁开眼睛,正见坐起身来的林风随,她微微一喜,走到他的面前自然的抚上他的额头为他试温。
“好烫,烧还没有退。”她皱着眉,轻柔的嗓音满是愁思。
林风随闭了一下眼睛,摇摇头道:“我没事。”
唐轻容脸色一沉,将他的被褥重新盖好,“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未恢复,为什么还要跟我一起淋雪。”
昨夜好不容易重金找来大夫,他病得实在是很严重,在大夫的口中,他才知道林风随竟然有很重的内伤。大夫说他散去了半生功力应该是去救人,而唐轻容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可以安然无恙,定是林风随救了自己。只是当初,她只以为林风随有钱,一定是找来一些药材,却没想到他牺牲半生功力竟是为了救自己。
乍一听见这个事实,唐轻容忽然觉得想哭,这还是她得十七,一个在乎她爱护她的十七。
林风随的手抓紧了床沿,脸色一变,却缓缓笑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哪里有这么虚弱。”
“不是大病,等你死了才算大病吗?”唐轻容眯着眼睛,看着他的眼神含着危险的怒气。
“死?”林风随呆愣了一会,看着她恼怒的模样,轻笑摇头,“容容不可以咒师傅死的。”
唐轻容听着他的话有些愣神,这是她得十七。病中得他依旧不减风流之态,黑发如瀑,明眸含情,嘴角带笑。如此脱俗的男人,让她甚至自惭形愧。
她轻笑:“若是不想死,就要乖乖养病。”
林风随无奈地摇摇头,侧着头看向窗外:“雪停了?”
唐轻容走到窗前,整个庭院冷冷清清,除了满地的积雪,再不见一点人影:“恩,雪停了,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再下。”
“我想,你现在可以去做一件事。”林风随看着远方的天空,悠悠开口。
“什么?”
“现在去顾夜雨的府邸,将顾夜阑的事情告诉他。”他黑沉沉的眸子中有点儿疲倦的神色,但却掩盖不了那种似乎天生的睿智。
“啊?现在?”唐轻容看着林风随满脸的不解。
“对,现在。”他的声音笃定。
唐轻容身形未动,只是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我们不去找他吗?你说有人正在等我自投罗网?”
林风随微笑了一下,点点头:“如今去还是自投罗网,不过时机刚刚好。”
“我不明白。”唐轻容更为不解了,看他苍白的脸色,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林风随见她如此好奇,只是一笑,轻轻抚了一下她得发丝,低低道:“相信我。”
唐轻容点点头,对于林风随,她没有必要去怀疑。她也绝对不会质疑他的任何想法,但是想到他还在生病,不由得担心:“你的身体还没好,等你的身体好点我再去。”
林风随摇了摇头,手无力的垂下,喘息道:“不必,你快去吧,我在这等你。”
唐轻容见他如此坚持,只得轻叹一声,将他的药熬好看着他喝完之后才离开。
荀王府并不难找,她很快就到了王府门前。此时的唐轻容穿着一身白貂毛披风,大大的帽子将她的容颜遮住。
她上前两步,立即被两个王府侍卫拦住。
“荀王府,不得擅闯!”
唐轻容微微抬起头,从袖子里拿出顾夜阑的令牌,那二人一见顿时神色一凛,皆是相视一眼。其中一人立即恭敬道:“请问来人是晋王殿下的何人?”
“我是晋王妃。”唐轻容的声音低柔,却含带着一丝王妃的威严。
那二人一听立即肃穆道:“小人见过晋王妃。”
唐轻容嘴角泛起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对着侍卫道:“我有要事要求见荀王殿下,还望二人通传。”
一人立即低头:“晋王妃不必客气,不必通传,我们王爷说了只要是晋王妃前来直接将你带去找他便可。”
唐轻容微微诧异,顾夜阑已经被抓了十日,她养伤五日便赶回了京城。这五日里她与林风随一直在京城里四处打听情形,顾夜阑的失踪似乎皇帝一点也不关心,王府门庭冷落,唐轻容那个时候才明白,原来皇上对顾夜阑的好都是假的。正如宇文洛所说的那般,顾夜阑太厉害,连亲侄子也想除去他吗?
想起林风随一直不让自己找顾夜雨帮忙,唐轻容之所以听他的话也是因为她想起了宇文洛的话。连亲侄子都会算计他,那何妨说是亲兄弟呢。
可是今日林风随的话却让她意外,顾夜雨必然已经知道了全部事情,何必让她多此一举。况且,她也不知告诉顾夜雨是好事还是坏事。
轻叹了一口气,既然风随如此笃定,那么便试上一试吧,也不知顾夜阑安全与否。
刚踏进荀王府,便见迎面而来的一个端着茶盘的女人。
这个女子的身段与自己相似,眉眼之间流露出的清高与愁思竟是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