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第一眼见到这个男子起,她便觉得这个男人冷酷,甚至对于什么都是冷漠不待见的。
这与她心中本来想象的风流种马很是不同。唐轻容有的时候在想,这样一个清冷的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妾?
春到芳菲春将淡,情到深处情转薄。
他的心中该有他隐藏至深的故事吧。
想到这句话时,唐轻容又有些惊愕,若真的如此,那她的命运恐怕会很悲惨吧。
屋中的熏香传到屋外,让唐轻容有了些睡意。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想着以后和这个男人的生活,前途竟然一片迷茫。
“啊——”冷不防,身子一热,猛的被谁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
唐轻容心里一怒,哪个不识好歹的登徒子,正要开口大骂,一阵熟悉的感觉从身后袭来。
她一愣的瞬间,身体已经离开地面。
脑中一阵晕眩,待看见底下的情景时,唐轻容几乎难以置信。
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唐轻容看着落在脚下的水面,又是兴奋又是害怕,紧紧抓住沈玉壶的手臂,激动道:“太厉害了,太美了!”
沈玉壶桃花眼眨了眨,也是一笑:“看你一天闷闷不乐,这药王庙的景色可是一绝。不过你那样看是看不完的,我带你去天上看!”
唐轻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时竟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唐轻容兴奋到了极致。
果然,从空中看地上的景色是完全的不同的,整个药王庙的景色尽收眼底,就仿佛乘坐在直升机上眺望远景一样美丽。只是他们并没有飞那么高,可其中的喜悦却是不言而喻。
这是唐轻容来到古代第一次真心笑过,穿梭在河上林间,闻着细雨的芳香,竟有一种释怀的感觉。心底的一切苦闷,似乎在这一刻稍稍忘却,
极目眺望,可见得远处一片粉云,含苞怒放的红梅,在雨珠轻抚下,更加晶莹剔透。朦胧中更使得这景色有着不是春光胜似春光的美。
再触摸到实地上时,唐轻容不禁脱口而出:“你教我轻功吧。”
“女孩子学武功不如学绣花抚琴。”沈玉壶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眼底隐露一丝狡黠。
“大男人主义!自以为是!”
“什么?”沈玉壶从没有听过第一句话,不过他可是明白第二句的含义。
唐轻容自然没有错过他眼中的那一抹精明,她也不急,假装生气,冷冷一瞥:“那我回去了。”
说着竟然真作势要走。
沈玉壶一愣,身形一晃,挡住了唐轻容的去路,他又是一笑:“啊,太让人伤心了,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出来,你这样就要回去?”
唐轻容先是一愣,见他眼中并无轻浮之意,随即眼眸微眯,闪过一丝俏皮:“你不是说女人应该学绣花抚琴么,我现在自然要回去学绣花抚琴了。”
沈玉壶愣了一下,没好气的笑道:“你还现学现卖了!”
“不愿意?”唐轻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就算喽。”
沈玉壶何曾见过她这副模样,俏皮之中竟觉几分灵气,当下一笑:“教你可以,那你可要说说学轻功做什么?”
唐轻容倒没有想过这点,想了想,很是郑重的回答道:“挺好玩的。”
沈玉壶默。
“果然是女人。”沈玉壶将折扇打开,竟然不顾雨水就地躺下。
唐轻容倒是被他这副不羁的模样逗乐了。
看了看身上刚换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湿了,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女人就不能学武功吗?”她也席地而坐,想了想,问道:“对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有梅花,不是已经过了花期吗?”
“女人自然可以学武,不过你学了也是无用。”沈玉壶闭着眼睛,无比闲适。“告诉你也行,不过……”
“你怎么就知道无用?不过什么?”唐轻容自然明白沈玉壶是想讨价还价,她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她竖起拳头,很是温柔的笑道,“其实我若是问别人也是可以的。”
沈玉壶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没有条件。你有听过一句话么?”
“什么?”
“金玉在外。”
“你要死!”
“哎,别走啊!我还没说完!”
“我倒是想起有人刚才甩下我自己跑了。”唐轻容忽然停下脚步,再次温柔满面的回头看着沈玉壶。
沈玉壶一愣,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干笑了一声:“你看错了。”
“什么!?”唐轻容挑眉,这家伙还真敢睁眼说瞎话。
沈玉壶再退一步,丝毫不介意暴发户的“金丝甲”被雨丝溅污:“这,误会啊。”
“误会?嗯?”唐轻容再逼近一步。
沈玉壶尴尬:“我这是等待时机通风报信。”
唐轻容故意白他:“没义气!”
沈玉壶道:“这个,这个……其实本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
“你去死!”一块小石从唐轻容的手中扔出,直直射向沈玉壶。
“啊……”
唐轻容看着踏着轻功远走的沈玉壶,竟然再次笑出了声。
果然还是活着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唐轻容现在又何必去自寻苦恼。
待唐轻容再次回房时,柳妈妈看着她的一身湿衣,呆了一呆,想了半天才说道:“大小姐,你以前也没这么喜欢淋雨。”
唐轻容默。现在的她也不喜欢淋雨……
淡淡一笑,她没有再解释。
晚上唐轻容躺在床上,前思后想,自从刺杀事件之后,她每每总是担心得无法入睡。想到自己流落他乡,竟然感到有些难耐的心痛。身体一阵虚寒,无力的感觉传遍全身。眼泪竟不知不觉的落下。
披衣而起,缓缓走到梨花树旁,脑中闪现出无数个人影。在这个命运只能被摆布的时代,她真的就要这么坚持下去么。嫁给一个无数小妾、日后还可能增添更多小妾的男人,她可以忍受多久?
想着今日的顾静宛,中午听来自是嘲讽,可若换做自己,恐怕也是同样的结果。顾夜阑,嫁给他,她可能幸福吗?
抱着梨花树,将脸贴在树干上,眼泪狂涌而出。
不知呆了多久,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泛白。
再回到屋中时,脑中一阵晕乎乎的。脚下一个不稳撞倒了椅子,惊动了躺在榻上的柳妈妈。
“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柳妈妈一见唐轻容摔倒,一面惊呼,一面赶忙跨过来扶起她。
刚碰到唐轻容的身体,柳妈妈眉头狠狠一皱,又叫道:“天哪,大小姐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凉!大小姐在外面待了多久?”
唐轻容只觉得踩在棉花上,身体忽冷忽热。柳妈妈将唐轻容扶到床上躺好。一面替唐轻容裹好被子,一面急道:“小姐恐怕是受了风寒,我这就去找九爷。”
唐轻容不知睡了多久,这一觉她做了许多梦,每个梦都断断续续的,折磨着她的神经。迷迷糊糊之中,她被喂了一点药,没喝两口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屋中只有微弱的灯光,唐轻容看着摇曳的烛火,嗓子干得几乎似被灼烧一般的疼痛。
“水……水……”张了张口,却只能吐出微弱的几个音。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寻找柳妈妈的身影却寻不到。屋子很静,静得有些可怕,口渴得厉害,唐轻容痛苦地皱着眉。
艰难的想要起身,身体一阵晕眩让她重重的摔回床上。
“要水?”一个清冷的男子声音,唐轻容愣了一下,身体就被揽了起来。
一丝清凉的液体流入口中,化解了口中的灼热。喝完水,唐轻容躺好,又听见男子的声音响起:“又是淋雨,又是吹风。现在知道难受了?”
明明是淡漠的声音,此时听来却觉得心中一酸,“九殿下。”
他负手于后,没有再靠近唐轻容,继续说道:“有些事情不要想太多,既来之则安之。”
唐轻容心中一顿,看着顾夜阑竟有一瞬的失神。
“你受的风寒不轻,身子底本就弱,若不仔细调理只会留下病根。”顾夜阑的语气似乎没有波澜,更听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嗓子的不适渐渐消失,唐轻容轻声开口:“九殿下,你为何会在这里?”
微弱的语气流露出浓浓的疑问,她虽不知此时是几时,但看这天色应该也是夜分,顾夜阑的出现的确让她意外。
顾夜阑神色略微一变,不自然地说道:“只是路过罢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说完,也不去看唐轻容的脸色便开门离去。
唐轻容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不解。
第二日,高烧并没有退去,唐轻容躺在床上无法起身。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听见静宛静柔前来告别,还有柳妈妈和唐轻绡的声音。只是说些什么,就听不清了。
眼皮很重,嗜睡越来越严重了。
待再清醒时,柳妈妈才告诉唐轻容,静宛静柔和顾夜阑一路回府了,而唐轻绡也在沈玉壶的护送下回唐家了。
想到来时热热闹闹一群人,现在却只留下了自己一人。想着不禁觉得有些凄凉。
唐轻容病情严重不容赶路吹风,便只留下了柳妈妈照顾她。听说冯院使在她睡着时来过,开了几副药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