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潋衣悲愤的看着这二人,终于艰难的将口里的汤羹咽下。不着痕迹的抹了抹唇,转头看向唐轻容,语气冷冷:“为什么要骗我们来这里?”
唐轻容脸色一白,就要起身离开,却被秦朔一把抓住了小手,微笑道:“小妹妹,你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怎么帮助土匪做事?”
唐轻容这下脸色更白了,她的身躯都在发抖。林潋衣听见秦朔的话也大惊,当下转头看向宋婆婆。但见宋婆婆脸色一变,就见空中飞来几枚银针,直面像林潋衣射来。
秦朔唇边冷笑,随手将唐轻容往前一推,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唐轻容已经应声倒地。
那宋婆婆见此喝令一声,就见四下忽然出现几个黑衣人,个个手中持刀,看起来面目可憎。
林潋衣吓了一跳,躲在秦朔身后,秦朔只是淡淡一笑:“你们是什么人?”
宋婆婆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撕,确是一个中年男子。
那个男子看了一眼秦朔,就笑道:“好侄儿,可还记得叔叔。”
秦朔一见此人,笑容不由得变冷,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宇文洛。”
宇文洛似乎很满意秦朔的表情,笑道:“好侄儿,你母亲欠我的东西该还了。”
秦朔毫无表情的看着他,忽然像是听见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侄儿不知叔父在说什么?”
宇文洛面色一僵,忽然道:“我追了你这么久,你倒是有几分能耐。不如我们赌一赌如何?”
秦朔道:“赌什么?”
宇文洛一笑,指着林潋衣道:“我们就赌她,我赌你会死在她的手上。”
林潋衣一听,顿时一惊,“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秦朔却很是淡定,“一条命罢了,那我便赌她不会杀我吧。”
宇文洛忽然很开心,明明他还悠然的站在原地,可下一刻,林潋衣便觉得脖子一紧。一晃眼的功夫,她已经被宇文洛抓在了手中,“你,你……放……”
秦朔一惊,当下出手就向宇文洛袭来。宇文洛似乎很开心,就在那避闪之间忽然将一支细小的银针插入林潋衣的背上,林潋衣当下觉得一痛,就见身躯被人从后一推,就被推向了另一个怀抱。
宇文洛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好侄儿,接下来的游戏,叔父会好好的欣赏。”
秦朔一惊,低头一看,便见林潋衣正痛苦的捂住耳朵,脸色渐渐发青。就在他想用内力逼出她体内的毒素时,就见林潋衣猛地抬头,脸色暴戾:“我要杀了你!”
秦朔一愣,不由地皱起眉毛。林潋衣虽然茫然,可却未行动,而是站在原地冰冷的看着秦朔。
秦朔见此不由的摇了摇林潋衣:“思虞!”
林潋衣迷茫的抬头:“我要杀了你?”
秦朔一怔:“你杀我?”
林潋衣更加迷茫了起来,忽然背后一阵剧痛扰的她心烦意乱。猛地推开秦朔,她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就向秦朔刺去。
秦朔闭目轻叹,想要侧身避过,林潋衣不会武功纵然被毒操作也不会伤他。可谁知,就在这一刻,秦朔的身体一软,脚下竟然挪不动半步。
秦朔这一次脸色真地变了,“思虞!”
林潋衣手中的匕首停在秦朔的胸口,终是没有刺入。她的双手一阵颤抖,手中的匕首也在不断的发抖,她张了张口,身体完全没有办法自己控制。
林潋衣心中急切,她的脑海之中思绪纷乱,过去的一幕幕鲜血淋漓的场面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一阵头痛。不能,不能再有死亡,她不能杀害秦朔,这是她最敬爱得朔哥哥啊。
林潋衣努力的想要收回手,但脑海之中却有另一个声音不断的喊着:杀了他,杀了所有人。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用尽全力狠狠地咬住嘴唇,鲜血顺着唇角流下,好不鲜艳刺目。她艰难的呼道:“快走……快……”
才叫出这一声,她的身体又不受了控制,手中的匕首刺破了秦朔的皮肤,林潋衣蓦地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右手,几乎要哭出了声:“求你,快走啊!”
秦朔咬着牙,匕首刺入的并不深,他的身体蓦然瘫软,即便是想走也不可能了。看着林潋衣青黑的脸色以及空洞暴戾的双眸,他的心隐隐痛了一下。
秦朔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宇文洛,正见宇文洛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幕,这是他与他的赌局,胜负未分,他跟本无法走出赌局。
秦朔看着面前满面泪水的林潋衣,轻轻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柔声笑道:“思虞,没有人可以控制你。”
林潋衣不住的摇头,发髻上得发带不断的拍打着脸颊,每一下都在抽打着自己。她几乎是尖声叫道:“我控制不住了,我求你,我不想杀了你,不要让我杀了你!”
秦朔却自顾道:“你不会杀我。”
林潋衣此刻已经是满面泪水,手中的匕首一点一点的刺深,她几乎要崩溃了,“你杀了我,快杀了我!”
秦朔苦笑一声:“我怎么可能杀你?”
林潋衣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努力地与控制着自己的那个力量对抗,祈求的看着秦朔,她哭道:“杀了我吧,我不想后悔。”
秦朔皱眉道:“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林潋衣几乎要咬碎了银牙,她猛地推开秦朔,染血的匕首一转,就要刺入自己的胸口。
秦朔一惊,当下用手去拦,可是此刻身体里竟然没有一点力气,刚起身就重重的摔倒在地。眼见那把匕首深深刺入她的心脏,秦朔几乎感觉自己的心脏都静止了。
“嬅儿!”是顾夜雨的声音。
周围的一切仿佛忽然之间破碎的无影无踪,刚才身体里的那股杀意也瞬间消失,此刻的自己倒没有多少疼痛,相反的,她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脱了力,全身疲惫不堪。
秦朔接住倒落的林潋衣,满面痛色与错愕:“思虞,思虞……”
林潋衣看着秦朔,忽然看见一只彩蝶从头顶飞过,她看见顾夜雨一行人正与宇文洛交谈着什么。她忽然觉得一切都开始变得淡了。
“谢谢你,朔哥哥。”谢谢你可以对我说出永不伤害的话,谢谢你是我永远都可以信任的人,这样的你我怎么忍心伤害。
“你,你杀了我,我并不会怪你。”秦朔一向优雅的面容上此刻哪里还有什么温笑,只余下深深的沉痛。
林潋衣微笑:“因为你是秦朔啊。”这个世界上除了父皇之外她最敬爱得人。若是没有顾夜阑的执念,她或许会一直与秦朔在一起。
秦朔将她搂入怀中,将脸贴在她的脖颈之间,林潋衣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皮肤上,她空茫道:“你别难过,我好冷……”
秦朔将她紧紧地搂住,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怕,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林潋衣笑着,“我原不知死亡的滋味,曾经诈死的时候只觉得世界都是黑暗的。然而此刻,我却觉得身体好轻,我知道我是真的要走了……”
“别说傻话,我还没死,你又怎么会死……”秦朔虽是肯定的说,可是眼眸之中的痛色却无法掩饰。
“顾夜阑……”林潋衣淡淡道出这个名字。
“什么?”秦朔一愣。
林潋衣闭目苦笑:“他说再见,却不想我已经没有机会与他再见了……”
秦朔一愣,还未回话,林潋衣再也没了呼吸。
他呆在原地,刚才她还是那般的鲜活,难道现在永远都不会醒了吗?眼中杀意顿起,宇文洛!
可回头再看哪里还有宇文洛的身影,他紧紧抱着林潋衣,只看见面前的男子脸上的痛色丝毫不亚于他。顾夜雨的脸上此刻是疯狂地,一种不可置信的疯狂。
“她怎么了?又在耍什么花样?”顾夜雨瞪着秦朔,似乎只要他说出一句不对的话,他就会立即要了自己的命。
秦朔不想理她,只勉励抱起林潋衣想要离开。
“站住!”
伴随着顾夜雨的一声呵斥,秦朔只觉得身后一阵劲风飘来,然而此刻他内力全无,根本无法躲开这一击。
背后一阵剧痛,秦朔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的栽倒在了地上。
秦朔皱眉冷冷的看着顾夜雨,却见顾夜雨冷哼一声:“将她还给我,我留你全尸。”
这或许是秦朔从出生到现在听到的一句最好笑的笑话,然而此刻他却没有一丝笑得欲望。他不开心,是真的不开心。
轻轻抹去唇边的血迹,他淡淡道:“还给你什么?”
“她!”
秦朔冷冷道:“她是我南诏的公主,你是西罗的七皇叔。”
顾夜雨脸色一白,几乎是从牙缝里冒出来的话:“她是我的嬅妃。”
秦朔一听更觉荒谬:“公主臂间朱砂完好,谁也不能毁她清誉。”
顾夜雨一听此话,脸色扭曲:“你与她……”毕竟朱砂置于衣袖深处,想要观见除非解衣。可顾夜雨哪里知道这朱砂便是秦朔亲手绘的一只蝶。这本是小时候的儿戏之作,长大之后,不懂男女之防的是她。可是这些话,秦朔并不会解释与顾夜雨听。
秦朔冷哼一声,当即就要离开。
哪里知道顾夜雨本就是不达目的便不罢休之人。见秦朔要走,干脆下手也不再留情,想也不想,一剑便刺了上去。
秦朔此刻没有力气哪里能躲得开顾夜雨的攻击,这一剑没入他的身体,不留一点余地。
顾夜雨见此稍稍一愣,但立即便上前将林潋衣从秦朔的怀中抢了出来,他抱着林潋衣的尸首退后了两步,冷冷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抢走我的嬅儿,你不能,顾夜阑也不能。”
说罢,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