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轻容一见,几乎是立即抓住宇文远的衣袖,制止他用力,她眉头深皱:“宇文远,放手!”
宇文远看了唐轻容一眼,嘲笑一声:“没想到你也会自投罗网,现在我没空管你,最好躲远点!”说着用掌风将唐轻容狠狠一推。
唐轻容被这一推,险些掉下了吊桥,幸而被清池拉住。
清池随即衣袖一挥,强迫宇文远松手。
“清池!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也敢动手!”宇文远被破击退两步,愤恨的看着清池。这个丫头很少出手,此次竟敢与他动手,却是让宇文远出乎意料。
清池再做一揖,语气温柔平缓:“三公子息怒。这位是谷主要的人,谁都不可以带走。”
宇文远气愤,冷笑一声:“在你的眼中恐怕只有父亲与二哥吧,哪里会把我这个三公子放在眼中。”
“清池不敢。”清池的语气不卑不吭。
“若是不敢,就给我让开!”说着再次欲抓落华。清池微一施展身形,带着唐轻容与落华已越开数步之远。
“清池,你敢惹怒我。”宇文远眼眸一眯,露出危险的气息。
清池脸上还无惧色,只是温柔而言:“谷主说过,这个女子太危险,三公子不可与她靠的太近。至于这位晋王妃,她是月神要找得异界人,是我月坛的客人。”
宇文远狠狠地瞪着清池,却也无计可施。他不是清池的对手,整个无忧谷都不知晓清池的能量到底有多强大。
看着清池等人逐渐远去,宇文远唇角一扬,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穿过一个明朗的花园,唐轻容被带进了一间居室。居室布置十分优雅,夹杂着醉人的香气。
“你就在这里休息,等谷主回来,我会带你去月坛。”唐轻容坐在床上,神情冷淡。清池则走出房门,不知带着落华去了何处?
屋内香烟袅袅,温暖舒适,唐轻容想起看着周初的那一眼。这是与灵玉吸魂好相似的阵法,周初,你一定要醒过来。屋内寂静沉沉,唐轻容的心中微微一阵刺痛,顾夜阑,你如今身在何方?
一声砰然巨响,空中炸开一道炫目的火花。秦朔与宇文洛的嘴角皆是流出鲜血。
许是伤重,秦朔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再,冷汗层层渗出,似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而另一边的宇文洛似乎也受了重伤,他紧紧地捂住胸口,鲜血不断的从指缝间滴落,夹带着强大的内力慢慢流失。
“流光,剑之霸主。你可真行。”宇文洛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只是说话时有着吃力。无忧山庄造了无数把剑,却从没有一把超越过流光。宇文洛不由得咬牙。
秦朔显然已难言,他费力的扯出一个笑容,也不过是咧了咧唇角,“叔父……过奖了……。”
他的语气很是虚弱,他瘫坐在地上,只有流光支撑着身体。
宇文洛轻哼一声,口中又吐出一口血沫,他艰难道:“今日,我只是,败在流光之手。”
秦朔忽然一阵剧咳,他捂住口,依旧有血透过他的手渗出。
“秦朔啊,秦朔。落华在我的手上,看你现在要怎么救她。咳咳……”宇文洛的修为要比秦朔高出许多,此时虽被流光重创,可还艰难能言。
秦朔眼中拂过沉痛的神色,他已无力再用笑容掩饰,“若是死,她也会,随我一起。”最后的声音以再难听清,一句简短的话,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果然还是如此幼稚。”宇文洛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当初若不是你们不肯帮我,若不是你们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也不会赶尽杀绝。”
秦朔不住的咳嗽,每咳一声都会吐出大量的血沫,若是再战已是不可能。
浮云望月开始弥漫起强大的雾气,带出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浅心山庄。所有人都惊骇的看着那一方光亮的来源,只听见一声惊天动地巨响,白光化作云烟,五座石针瞬间倾塌,化作乱石堆。
昔日的繁华不再,昔日的宏伟的不再。素月流下了眼泪,她的眼前仿佛还浮现着昨日秦公子坐在楼中欣赏歌舞时的悠闲自得,似乎还能看见庄主小姐在浮云望月上跳舞的情形。
昨日的安逸,今日的黑暗,似乎形成了一道强烈的对比。浅心山庄花费了上千年的心血建成,却在一日之间毁于一旦。想到昨日那个还在谈笑风生的秦公子,素月掩面痛哭,凄然的哭声掩盖在轰塌声中,寻不到一丝一毫。
周初做了一个梦,这一段漫长的沉睡恍惚做了很长。
纷纷扬扬的桃花瓣落在男孩的发上,袖上,又随着音律随着风动,舞尽芳华。
那男孩有着一头漆黑的长发,在清风中拂起,时而拂过那出尘的脸庞。他一身青袍,无暇的玉佩带着一缕流苏在腰间随风飞舞,那样不染尘埃的身影让人窒息。
男孩神情专注,这样俊美的少年带着温润淡漠的气息。
一个美丽的少妇踏入桃花林,她的目光停留在那抹纤尘不染的影子上,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她停下脚步。
周初看见女子微微一愣,踟蹰了半响,他上前一步,恭敬的弯下腰,道了一声:“母亲。”
木怜回过神来,这是一个很美的女子,眉宇间流转的淡漠,然而她高贵的气质确是任谁都无法忽视。她望着周初,久久没有说话。
周初似乎早已习惯母亲的态度,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着头,恭敬的等着木怜开口。
木怜的眼神复杂,很久才低叹一声。她抬起纤手轻轻为周初披上外衣。但只一刹,她便顿住了。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她微微颤了一下。敛起眸中的柔情,她慢慢的收回手,故意忽视周初眼中一闪即逝的失望。
木怜冷下脸,声音冷漠:“初儿,你既然在一夜天修行,就不该回来。”
周初的身体晃了晃,态度依旧恭敬:“初儿只是因为母亲……”他想说,因为母亲染病不起,所以心中担忧。可是木怜却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要为自己的心思寻找借口。”木怜的语气冷寒,语气甚至比冬天的白雪还要冷上几分,“母亲的意思你早已明白,这少主之位只能是你二哥,你若再敢有他想,你我母子情谊就此了断。”
周初的手颤了颤,手上冰凉一片,可是云诺明白,他的心更冷。
“儿子知晓。”
周初恭敬的揖身,除了沉默他并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他更知道无论哪一种解释母亲都不会相信。
“你马上给我滚回一夜天,没有我的命令,再也不许踏入云端或者无忧谷半步。”木怜冷情恨声的语气让周初几乎想要痛哭。
然而木怜却没有再看向他,甚至觉得多见他一眼都是污了眼睛。她的离去挥落了一树离花,也在周初的心中刻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深痕。
纷扬的离花渐渐从记忆中淡去,只余一片离花瓣落在黑暗之中,惊醒了沉睡的周初。
房中气息一荡,唐轻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紊乱的气息。身体的内力似乎在慢慢恢复,她一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推开门,门前竟然没有一个侍卫,清池竟然会放松对她的看制。宇文远说过她只受命于谷主与宇文秋彦。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她又回到了无忧谷。
无忧谷?这是她的噩梦。
胸口一阵破碎的声音响起,唐轻容身体一僵,她的眼眸微闪,缓缓将手伸入胸口。
待摸到那一块微凉的玉坠时,唐轻容的身体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再将手从移开时,手上已经多了一片破碎的玉石。通体红焰的玉石此时已经碎成4瓣,刺破了如玉的手指。
唐轻容愣在那里,透过灵玉,她似乎能看见平静眼底深处的悲哀。这是她一直期望碎裂的灵玉,那么如今看来,她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唐轻容的灵魂是不是已经得到了救赎?
悲哀么,这又是什么感觉?
睫毛微微一颤,眼眸之中重新流回麻木冰冷的感觉。
门口似乎有脚步声停下,唐轻容缓缓将手握紧。
“我说过,你会成为我的女人。”宇文远低低而微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看着屋内的女子,忽而一愣。
唐轻容清丽的眉目间酝酿出了疑惑神色:“三公子,我何时成了你的女人?”
“怎么又是你?”宇文远看着她,眸色深沉,眸中的狠厉在那一瞬竟然化作一滩不解之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落华呢?”
唐轻容兀自一笑,摇了摇头:“我从被带进来时,就被关在这里了。你不情愿见到我,我自然也不愿意见你。三公子,请吧。”
宇文远似乎是极怒的,唐轻容慢慢的扭头去看他,却猝不及防碰触到了他的眸光。那眼底的阴狠依然,只是此刻更多了某些叫人无法琢磨的神色。
而只在那一瞬间,宇文远的声音却又显得如此陌生:“唐轻容,你知不知道我越来越讨厌你,恨不得立即杀了你?”
她点头:“我知道,只是我不懂,这是为什么?”
宇文远冷笑了一声,抿了抿唇,难得没有发作:“你太幸福,幸福的让我恨你。我恨唐家的所有人,也恨我那肮脏的母亲爱上了你的父亲。”
唐轻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稍稍愣了一下摇头道:“你这个疯子,害了唐家所有人,也害死了唐轻容。”
宇文远的面上早已恢复了往日清高的神色,听完唐轻容的话略微不解道:“我是想杀你,可惜你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