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格吗?”
传奇枯萎者反复咀嚼着弟子的话,心里莫名其妙地有滚烫热流经过,尽管那番话只是他不切实际,全凭臆想脱口而出的空言,不过正是这种赤子天真,才能无视命运的迷雾,神性的遮掩,窥见事实的部分真相。
“如果真理之门背后有神格,那也只会是欧丁大神提前布置的后手,或许还有残留的神性意志,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漆南剑听到这里,立即明白似友似敌的“老师”,伊利丹.暴风阁下真的动心了,否则不会如此惆怅,甚至患得患失起来。
因为,以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不管前面是毒蛇猛兽,还是深渊火山,都是旁若无人地往前直行,如今却有些裹足不前,肯定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以人间传奇之身,面对有可能出现的欧丁大神。
“伊利丹老师,我发现了一个新的课题,研究神性存在与信仰的关系。就在我们的身边不远处,七神教会的主教,那位名叫甘道夫的老人,尽管掩饰地很好,却让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真面目。”
传奇枯萎者有些好奇地“哦”了一声,随即不慌不忙地开口询问:“我的弟子,你究竟发现了什么?用不着断断续续地往外抛出来,就直截了当地全部吐露吧。”
漆南剑暗笑一声:“甘道夫主教的本来面目,可是一位纯血的高等精灵,或许来自精灵的王族。只不过,他现在的存在方式并非人类的血肉之躯,而是类似于我道家阳神,也就是俗称的英灵,与神国同在,共呼吸、同命运的祈并者。”
伊利丹.暴风知道这是事实,因此没有开口打断弟子的陈述,震动大气发出风铃回荡的声音,以此作为表态,并鼓励漆南剑继续说下去。
“英灵形态的精灵祈并者,远远看上去与活人毫无区别,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甘道夫主教并非普通英灵,而是具有不朽神性的圣者,亦或者是点燃火花的半神,在大地上行走,代行七神教会背后神性存在的意志。”
传奇枯萎者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嘴:“我的弟子,令我感到非常意外的是,你的猜测很准确,接近事情的真相了。简直不可思议!”
“不错,据我所知,甘道夫是拥有持杖者称号的精灵半神,尤其是在精灵之乡还在欧丁神国世界树上悬挂的时候,这些被赐予神性的大精灵王,擢升到常青园后与神共座,得到很高规格的款待,甚至能够享用金苹果、甘露等神食。”
“可惜的是,内忧外患之下引发的黄昏神战,巨人国度、矮人丘陵、精灵之乡等势力不仅没有挺身而出,反而与欧丁神国切割,整体搬迁出去。这一下,不吝于可以依靠的盟友毫不留情地背刺一击,导致了常青园的诸神没有任何援兵,不得不提前开启了英灵殿,唤醒无数英雄和战士的灵魂,迎战内部举起叛旗的霜巨人军团,以及源源不断进入欧丁神国的外敌。”
“那一战,欧丁大神的战争侍女瓦尔基里全军覆没,世界树托起的九大王国无一幸免,要么随着神国崩溃而沉沦于泥尘,要么如巨人国度、矮人丘陵、精灵之乡这帮逃兵,抢在这艘大船漏水沉没前,划着救生艇先走一步。”
漆南剑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多的详细秘闻,尽管情报多数来自欧丁神系,却填补了相应的知识缺漏,非常有助于他下一步的行动。
“伊利丹老师,我想了个计划,就是放出手头上所有的影子,在北地疑是神战余波发生地周围转转,应该能有所发现才对。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寻找到失落的神灵,哪怕是破碎的神格,只有本能存在的神性火花,都可以藉此为敲门砖,甚至是关键的钥匙,让我们联手打开通往不朽的大门。”
说到这里,漆南剑语气转为低沉,哽咽着,显然颇为动情:“我只希望,您能顺利登神,成为不朽的神灵后,能够想起我的功劳。”
伊利丹.暴风沉吟片刻,渐渐修复的灵魂本源,蓦然之间动了一下:“我的弟子,即便是我久为自然的叛逆,与世界为敌积累丰厚的经验,也无法看穿刚才的话,是否源自于你精妙地连自己都欺骗的演技。换句话说,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真实可信。当然了,也有一种可能,我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漆南剑自然不会承认传奇枯萎者对自己的“指控”,不慌不忙地带起节奏,毫不犹豫地转入另一个话题。
“对了!尊敬的伊利丹老师,你知道我在老家的时候,熟读大一统帝国宫廷珍藏的神秘学奠基,对于占卜有着相当广泛和深入的了解。如果能够获得您的支持,我想为老师占卜一下前程。”
伊利丹.暴风本能地就想开口婉拒,毕竟这种涉及到人间传奇和神性存在的暗战,尤其是后者,尽管随着旧时代一同没落,祂们的存在,却依旧不是普通人能够触及的禁区。
“算了!你想要甘冒大险作这件事,所有代价都得由你自己扛起来,老师我是没有办法为你分担任何压力的,你必须牢牢记住这一点。”
漆南剑哈哈一笑,随即就像变戏法似的,从大袖飘飘的暗袋里,往外掏出一副洗地发白的老龟壳、纯度很高的水晶球、航海用的罗盘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零碎玩意。
紧接着,传奇枯萎者就看着唯一的弟子忙碌地生火烤龟壳,长久地注视着水晶球,左手托着水手罗盘,右手拇指按着食中环三指,嘴里默默地念念有词。
许久过后,漆南剑终于停下手、住了口,先转头看了看不知道多少年火候的龟壳,注视着表面被火烧开的裂纹走向,与罗盘上的指针互相对照,脸上露出莫名的惊喜神色,随后立即恢复平静,就像是专门表演给别人看的戏码。
伊利丹.暴风不想继续观摩下去了,他想要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停止唯一的弟子脑子脱线的行径。
可是,漆南剑却抬起右手,伸出食中二指,比划了几下,确定了具体的方位:“伊利丹老师,我相信,我已经为你找到了合适的目标。源自欧丁神系的古老者,失落在时光里,被信徒遗忘。若不是祂具有岁月掩埋不了的不朽,与自然同在的特征,祂不会安静地沉睡着。”
传奇枯萎者突然产生了好奇,毕竟唯一的弟子很少撒谎,也很少在大事上含糊其辞,既然他说有失落的神明,与自己似乎有点缘分,伊利丹.暴风第一时间动心了。
“与自然同在的神性,哪怕是微弱地毫不起眼的火花,身为传奇枯萎者的我,可是掌握着相对的优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转生为大自然逆子的我,专门克制着自然的宠儿们。”
漆南剑原本想用巫师里德勒的名号刺激一下老师,免得他脑子发热,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过,现在仔细想想,让他高兴高兴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以老家的占卜术获得了最关键的情报,欧丁神系的一位神灵幸运地避免了诸神黄昏,不过失去了信仰和祭祀,祂已经彻底失落了,估计是陷入漫长地看不见尽头的沉睡中,正是我们夺取神格,为登神之路奠定最初根基的最好目标。”
伊利丹.暴风不敢置信地看着唯一的弟子,就像是工程师似的,趴在北地的地图上,用圆规和三角板计算着失落神明有可能出现的几个位置。
“距离东木城不是太远,东北偏北方十五度角的位置……咦?那不是特里斯家族的领地,孤山的云雾峰吗?”
贫民区的一切都步入正轨,就算漆南剑离开一段时间,估计也没人能够撼动得了深入人心的“秩序”。
至于直属贫民区之王的产业,最挣钱的还是水力转动的冲压机,在一块上好的金属板上狠狠冲击,随即几十枚成色不错的铜币,从出料口轻轻滑落,掉在原本小山似的铜币堆里。
“说起来,财富女神沃金的神职最有发展潜力,这些金灿灿的货币,哪怕是市井平民百姓日常使用的铜角子,背后蕴含的价值之大,简直不可以常理来衡量。我有一个疑问,究竟是人类彼此之间的贸易和财富积累,促使沃金殿下从无到有诞生出来?还是,人类商人在财富女神沃金的监督下,顺利完成一次次交易,行使着那能令最坚强的人也会内心动摇的金黄的魔力。”
伊利丹.暴风简直无法容忍唯一的弟子跳脱不定的思维,感觉自己根本跟不上漆南剑的想法,即便是自己的灵魂栖息在他的识海之上。
或许,在某些受过特殊训练的人看来,精神和身躯总有一个在撒谎,另一个则保持着相当强的自律。
传奇枯萎者轻轻摇头,像是将一切多余的情绪都甩飞出去:“算了罢!这些都是小事,前往孤山搜寻失落的古神,趁着其沉睡的空当,一鼓作气夺取祂的神格。哪怕因此冒犯了欧丁诸神,我也不会后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