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试第一天,通过了文试的六百余考生进入百武宫的更深处--常静殿,武试便在这殿外的场地进行。
纵使是极大的百武宫,此时也不免显得有些拥挤,但这只是暂时的,百武宫知道会有六百考生到来,那么必定会有所准备。
实际上画缘一进入常静殿,便发现了地下的法阵,以及部分地面上贴的符咒。
“起!”只见常静殿门口十位道人齐声喝了一声,大殿之前半数的石板腾空而起,将一半的人便送至半空观战,其中就包括了画缘三人。
而其余则退到一边,十名道士又是一喝,地上便生出一个阵地,便是比赛场地了。
十名道长一面施法,一面在中间让开了道路,一名身着长袍的中年男性便从中走了出来,双目有神,若有精光,即便是相隔百米画缘等人也能看的清楚。
“当届盟主,庄生。”画缘看着西门风提问似的眼神介绍道。
“诸位自五湖四海不远万里而来,是武盟的荣幸,武盟大试,贵在参与、贵在平等论武”看似只是平常的说话,然而偌大的场地之中每个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世上竟还有这般高手”西门风憧憬道
“那么诸位想必也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那么我便不再絮叨了,那便按照规矩,第一轮我们会将诸位分成六十组,开始吧!”
欢呼声中,有人跃跃欲试,有人忐忑不安。
也有人心如止水,而画缘是心中最平静但是却最不应该平静的那个,即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平静,他甚至觉得搞不好他本就没有慌张这种情绪。
长静殿的殿门中又走出了三位气宇不凡的白袍人,一位老者、一名金发的青年女子,一位儒雅中年,各个一点足便上了殿顶,竟都是上乘轻功,这便是七星长老了。
“朗兄弟,我们来下个赌注吧”沐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画缘一行人身边坐下
西门风倒是有些兴趣,问道:“赌什么?”
“自然是赌这场中的胜者”沐回笑道
画缘此时眼睛正看着比赛场内,参赛者正在陆续入场,但实际上他在用余光打量沐回,虽然看上去随和、温润,但最危险的角色往往都不会自露锋芒,他昨晚初见沐回就观察了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画缘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每局十人左右,胜的一人,你怎知我们猜的就是对的?”
沐回笑了笑,道:“都猜不对便再看下一局,赌局不就是图一个有趣么?”
画缘用一只手拖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场内的选手,问道:“拿什么赌?”
“我们不是赌徒,就以故事来赌如何?”
“哦?故事?”画缘微微挑了挑眉,要知道他的故事是最说不得的,这完全有可能是沐回套他话的伎俩,但是他却完全不觉得沐回是画家派来对付自己的,要问为什么的话他也不知道,只是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一向相信”缘“而已。
于是他看了一眼沐回,道:“那就我们二人来猜,他们二人见证可好?”
“甚好”沐回点了点头,心里愈发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文试榜首感兴趣。
终于比赛开始,画缘毫不犹豫的报出:“十号”
沐回一愣:“稍微看一会再说也不成问题的”
画缘则是坚定的说:“就十号了”
于是,画缘猜输了第一局
“八号”
于是他猜输了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
一直到第十一局,败了七次,平四次,未胜。
西门风有些尴尬的看着他:“要不你慢点猜?”
画缘则是任性的回答:“我不”
沐回也有些愣神,他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他原以为再怎么说他也至少能和自己猜个五五开才是。
画缘反而很高兴,由于方才沐回问的问题很随意,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他现在更加能确定自己的身份还未暴露。
然后他看见了下一组选手,眼睛一亮,突然转头对沐回说道:“这一次我猜三号”
“三号?”沐回顺着他的眼光看了下去,只见标有叁号名牌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灰色道袍,双目无神,面容呆滞的站在其中,身材在其他魁梧的选手面前甚至显得瘦小可怜。
沐回有些纳闷,之前猜的好歹还是些能看的,而这一次竟然猜了这样一号人物,莫不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顿时觉得没了意思,随手指了一位最壮硕的选手。
“开始!”
考官刚说完这句话,场上的壮硕青年们便开始了比武。
九位青年各显神通,实力竟还在之前十一组之上。
然而一个声音打断了这一切。
正是那个三号
“那个,这样太慢了,要不你们一起来打我吧,结束的快些”少年嬉皮笑脸的挠了挠头
这句话很猖狂,而且以他的体格,说出这句话在别人看来无异于寻死
沐回却皱了皱眉头。
场上陷入了片刻的寂静,直到其他九人中最壮的那一个,也是沐回赌的那一个,吐了口痰,一跺脚,蜷缩身体,如一块巨石冲向了青年。
青年面不改色,缓缓举起了手。
然后打了他一巴掌
扇巴掌是很侮辱人的一个行为,更不要说在这种场合,而且这是个以武力说话的地方,拿巴掌打架其实十分可笑,也根本不可能有用。
然而没有笑声
只能听见嗖的一声,那巨石般的身影从原地消失,变成了空中的一道黑影,然后撞在墙上,发出了沉重的巨响。
少年只是打了个哈欠,道:“别愣着啊,下一个”
众人定睛再看他那双眼睛,无神但哪里仅仅是无神,那眼中还有一缕凉意。
不是冰冷肃杀的寒意,也不是无处话的凄凉,而是高处不胜寒的凉意。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两名方才还在对战的选手交换了个眼神,一人手握重铁锤,一人挥舞夺魂鞭,身影一错,化为两道曲折的射线冲向少年。
少年向四周张望了望,似乎根本没在看这两人,却突然向后轻轻一跃,原地上裂开了一个大坑,竟是精准拿捏避开了一锤,足尖点地的一瞬间,长鞭又至,他只得向左一扑,在地上滚了两圈,看起来有些滑稽,却是神情不变,毫发未伤。
那二人见一招不中,又起攻势,少年东躲西闪,看着着实狼狈。
观战众人里不免有人哗然
七星长老中的那位美人笑道:“看来口出狂言之辈到底也就这点能耐了”
“口出狂言?”老者笑道“摇光你这次怕是又看错人了”
“天璇长老以为如何?”中年男子看着老者问道
天璇老人只是一笑,不答,静静的看向场内。
两名高手的围攻之下,少年看似狼狈,却连大汗也没出,而两位高手则渐露疲态,焦急之情渐长。
忽然,少年出手了——又是一个巴掌,扇向那名拿着铁锤的壮硕青年
对阵这个这少年,直到刚才他也没有能够想象出他会如何出手,直到这一刻,仅仅是一个巴掌,他却大惊失色,足尖点地,急退!
这一掌没有打中他,但是持鞭青年的鞭子到了,正好抽在持锤青年急退的方向。
一鞭,断骨,那青年瞬间便被抽的失去了意识。
而持鞭青年也大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有这等巧合!
这真的是巧合吗?
他还来不及多想,因为一个巴掌挥到了他的面前,他顿时感觉自己失去了重心,失去了对周围一切的感知,突然他反应过来了。
他被扇飞了!
“这内力!是少年?”摇光见状惊道,她终于确定这少年方才并不是走运而已。
“春雷榜前十之外,可还有人有这样的内力?”
“没有”天璇老人平静的回答道“不光是内力,还有时机的把握,若非春雷榜前五的实力,这个年纪无人可以做到。”
剩下的人见状哪敢怠慢,一上就是五人
五人,就是五巴掌
五人,不到五分钟
“还剩你一个了”他平静的看向场内最后一个持剑的青年
青年正色道:“青城派.刘当心”
少年也礼貌的回礼,道:“武当派.王榫”
二人声音自然不如盟主那般可以传百里,所以没有人听见。
刘当心拔剑出窍,青色的剑光终于冲天而起,若虚若实挽了个剑花,在这剑花中仿佛孕育了数十种变化,魔幻而又庄严。
王榫看着有意思,歪了歪头,道:“采天地之气以补己之气,采天地之精以补己之精,采天地之神以补己之神。青城派功法果然奥妙。”
刘当心大喝一声:“得罪了!”一剑出,一股纯粹的内力如流水一般袭去。
王榫向后微撤一步,身形微收,眼中却是有了方才所没有的认真。
剑至,左掌出。
然而那掌并不是拳,而是顺势一推,便把那数十种剑意化了开去。
而右手祭出的,是一巴掌,身形交错,便在刘当心背上摁了下去。
一掌,便是胜负。
场上一片寂静,过了片刻,直到众人确认场上再无别人可以站起,才爆发了冲天的喝彩声。
画缘见了一笑,道:“赢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