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个奴隶能表现出足够的优雅,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犹如日落东山……
卢平此时就觉得,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眼前的队伍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再跟着前面的队伍行进,而是占用了昨夜在这里扎营的空地。
空地后方有一条小溪,监工驱使奴隶们取了水,然后架上锅,看样子是要吃早饭。
“他们为什么不在自己的营地吃饭?”卢平有些好奇。
此时,他正趴在灌木丛中,身上涂满了大天麻树混合自己口水的汁液,离开了庇护所,卢平要防御原始丛林的蛇虫鼠蚁。
特殊的香气也许真的是来自大天麻树,在涂抹了驱虫药,翻身下来后,香气更加浓郁了些,这特殊的味道让人心情放松而安定。
卢平没有注意到,自己腰间的那条金环飞蛇在夜里不翼而飞了,但这都不重要,现在,他的心思全在那扎眼的奴隶身上。
被小溪水煮着的黑麦发出了特殊的香气。
“不能就这么贸然的过去抢……”卢平觉得有些饿,“我的身体已经变壮了,但烙印还在,太扎眼了。”
卢平此时还不知道,他不光变得精壮了,就连他的头发和眼睛,也都变成了黑色。
其实,如果只是发色和瞳色发生了改变,卢平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混进奴隶的队伍中,因为监工们不会去记奴隶们都长什么样子的。
混进去,然后跟着他们去垦荒,再伺机而动,或逃,或凭借小聪明混入管理层。
但身体变壮了,变得比监工还精壮,这就说不过去了。
奴隶们都是瘦弱的,没有一个奴隶会有卢平这样的身材。
不对,也有特例,比如卢平一直紧盯的那个家伙,那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此时正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发呆。
一边发呆,嘴角还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卢平总觉得这人很面熟,但只要疑虑心起,周围的香气就会让他加速的心跳变得平稳再平稳,然后疑虑就会被莫名的压制。
观察了有一会儿,大锅里黑麦的香气完全弥散开来。
监工揭开盖子,奴隶们一哄而上,围堵着大铁锅。
他们才不会排队,没人教过。
啪!
监工手中的皮鞭抽打空气,他们在维持秩序。
但奴隶依旧没有排队,只是配合的缩了缩脖子。
对他们来说,秩序和队伍无关,秩序的意思仅仅是不许“相互推搡”。
排队?
谁他妈会排队?
冲到前排的奴隶,手中破木碗平举着,期待着。后排的倒霉蛋们,把破木碗高举着,示意后面还有人,给留点。
监工们不慌不忙,先用漏勺,给自己舀起来带黑麦的稠粥。
早就被焙炒过的黑麦还是会苦,但煮熟就不需要太久。
这种苦味原主吃了十多年,早就吃腻了。
但卢平还好,麦粥特有的香气让他的肚子更饿了。
其实以卢平现在的身材,如果此时冲进去,欺软怕硬的奴隶们肯定对自动让出一条道,卢平会吃到监工盛完以后的第一晚稠粥。
但卢平不敢……
和他同样强壮的,还有那个特殊的奴隶。
他只是刚才和卢平对视了一次,就没有再看他。
所以卢平推测,这个戴着眼镜的家伙是不是刚才并没有发现自己,他只是在看高大的大天麻树。
终于,监工们自己吃完了,吃饱了,才开始给奴隶们发粥。
挤在前排的家伙们,虽然枯瘦,但往往都高大,人也够狠。
因为黑麦粥这种东西,越靠后盛,越得不到实惠,往往最后只能喝一口“黑麦汤”。
但那个戴着眼镜的奴隶,明明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体挤到前面,但那家伙偏偏没有着急,他端着破碗,静静地坐在最后的石头上。
当所有奴隶散去,他才缓缓地走向大锅。
此时,卢平才看清,原来他的宽袍之下,藏着手铐和脚镣,连脖子上都有个铁箍。
“这到底是是个什么家伙?”卢平没记得原主没见过这家伙,却不知怎么的,他自己却对这家伙有些莫名而怪异的熟悉。
那家伙打了一碗黑麦汤,慢悠悠地又回到了最初的大石头上。
喝了一口,就如品茶一般,闭眼回味。
动作优雅,虽然被手铐脚镣束缚着,但那从容不迫的气度,让卢平都有些佩服了。
眼镜喝了一口,突然扭头,隔着老远,对卢平张嘴。
“过来,帮我,解开这个。”隔得远,但卢平还是看到了,这戴眼镜的老奴隶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铁箍。
他双唇一张一合,卢平读懂了!
“这是让我帮他?”卢平读完唇语,竟然莫名开始紧张,心跳加速。
但香气扑鼻,异样的感觉再次被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