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杀人不过是自救

惊魂未定的辰星被青箬一路拉着，她最喜欢的热闹街景车水马龙在她的眼里变成虚空。她的脑子仿佛也是虚空的。

青箬见她一脸的呆傻样，痴痴地笑了起来，凡人毕竟是凡人，见不得一星半点的血腥。

“阿辰，你听我说！在这世上你要活着，并且活得好。就不可能不沾染血腥。别人欺你骂你置于你死地，你死我亡的关口，出于本能就会杀死对方。就像娘娘，她要保卫东始山的安宁，内奸外敌出现时，她也只能血祭他们！”青箬试着通过事实阐明这个道理，然后无奈地望着辰星梦游似的神色。

她掐了一下她，她啊了一声仿佛如梦初醒：“青箬姐姐，我懂！”

青箬姐姐抬抬眼皮，不屑地说：“待会儿，如果再有人来欺负我们，你动手杀人。”

“我，我行吗？”辰星弱弱问一句，像极了不自信的小孩。

“你们凡人不是有句话吗？和尚也是人做的。”

“和尚是修习佛法，普度众生，是善行。这是杀人，是恶行。”辰星说。

“屠夫也是人做的。杀猪卖肉，养一家糊口，是恶行吗？我们替天行道，行侠仗义而杀人，是罪行吗？”青箬说得一身火气，狠狠白了一眼辰星。

辰星立刻讨好地说：“好姐姐，我错了！咱们卖衣裳去吧！”

两人走进章记布庄，辰星的眼睛顿时忙不过来。这些布色彩斑斓，各式花色都有。绫、罗、绸缎、金线勾花、银线勾花……应有尽有。

除了布料，也卖成衣。青箬忙不迭地替辰星找合适的衣服，桃粉，杏黄，粉蓝好像都很适合她。盈盈一握若无骨，飘飘袂裙蝶飞舞。天生的美人胚，青箬看了又看，赞了又赞。

辰星在落地铜镜前左瞧瞧又看看，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这件比晚霞还美的衣裳，自己看自己都赏心悦目了许多。

“阿辰，刚才这几件全要了吧？店家打包带走。”青箬像是位财大气粗的买主，许是常客，店员们对她必恭必敬。

“青姑娘，这是你家妹子吧？云簪要不要挑几支，这只彩凤欲飞，纯金掐丝，做工精美，要不要试试？”店员的脸殷勤地仿佛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客是爷，侍候好了才能财源不断。而这家百年老店，做的是富贵人家的生意，物品好，嘴甜，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是这家店杆不倒的秘诀。

“我家妹子试戴过的几只都包好。”青箬买起东西来像土财主。

辰星和青箬各背着一大包走出章记布庄。许是髻上的这支彩凤云簪太耀眼了，许是大美人拎包的姿势太怪了，招惹了许多异样的目光。街上的人望着两人呆望，大有锄者忘其锄，耕者忘其锄的架式。

青箬目见这情型，拉着辰星快步闪到一条清幽小巷，这是座大宅院的后门。

青箬念个隐形诀，两个大包一溜烟的工夫变幻成两个小鸡蛋型大小。

辰星很是佩服地说：“我要是会的话就好了！”

“你可以学啊，我可以教你，只要你叫我三声师傅！”青箬笑。

“只要你愿意教我叫300声师傅也无所谓啊！”辰星拉着青箬的手摇晃，乞求她快快答应。

青箬早就想教她法术了，怕她榆木脑袋不开窍，谁知今天她居然先求了？孺子可教也！青箬乐得拍拍她的脸颊，青箬总是用这个动作显示友好，亲昵！后来，辰星也潜移墨化了这个动作。

“以后你随我卯时起床，辰时再去娘娘寝殿。风雨不歇，你可能做到？”青箬说。

“学法术这般有趣，我一定能做到。姐姐放心！”

“学成自然有趣，学的过程枯燥乏味，一万次的努力都未必成功一次，你能做到知难不退，迎难而上？”青箬看着她，凡人修仙，比妖族修仙进阶快，半途而废居多，为什么，没有斗志。反正死后赴幽冥司走一遭，再生为人，灵魂不灭。而妖族，一旦修真，狠下诀心刻苦只为一朝成仙。妖族寿数是人族的十倍，死后却魂飞魄散，归于鸿蒙。只有不懈修真成仙才能保住灵元不散。

辰星心善，全然不了解青箬问得苦心。

“那我们既然能拈花变物，为什么还要下山买这些？自己变变不就都有了吗？”辰星不解地问，挥手一指，什么都有，还多此一举做甚？

“变幻之术，始终是幻，撑多长时间要看施法之人功力深浅，时间一过，归元本相。”青箬说，“就是不归元本相，一挥而就，应有尽有，得失多少乐趣？”

“我们紫藤宫这么大，人这么多，何来钱财供这么多人吃喝？日日山珍海味，锦罗绸缎，不会坐吃山空吗？”阿辰不解。

“傻阿辰，东始山是座神山，土下埋的是金矿玉矿！你屋后的空地下埋着玉石，不信你去挖挖看。”青箬说。

“真的？”

小巷的另一头是三个劫路的匪徒，一个头发谢顶得只剩中间几小撮，一个牙齿暴突得如妖怪，另一个眼睛小的只剩一条缝。这三个人的长相很是恣意倔强。

“这两妞嘀咕什么？”

“说她家屋后埋着玉石。”

“穿得这般招摇，还上章记，绝对是大户人家家里偷偷跑出来的。”

“动手吧！”

“动手！”

辰星正与青箬聊得开心，背后一棍子下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等她开眼的时候，已月上中空，月亮与披了华彩的云朵赛跑。

她没心没肺地笑了。

“还笑得出来？被人绑票了！”青箬的声音飘来，平静地如同赏月。

她才发现，她和青箬被绑在松月凉亭的栏杆上。这就怪了，吹气都能放倒一片凡人的青箬会被绑？

青箬仿佛会读心术，说：“我一早杀过人，所以法力被封了。现在你我一样无能。”

无能吗？自己无能吧？她没好气地瞪了青箬一眼。

“你有本事杀了他们啊？”青箬挑恤地说，不怀好意地勾勾眉头。

这时，酒足饭饱的三个匪徒走到松月亭。

“小姑娘，身上黄白之物不少，爷们很是高兴。要是能陪爷们乐呵一下，爷们更高兴。”不喝酒前已然是强盗，喝了酒完全是畜牲了。

那个“撮毛”的爪子挠上辰星娇翠欲滴的脸，这时青箬解了手上的绳，一脚踢开“撮毛”的爪子。这脚力，也仅仅是踢开，不似早上一脚踢出几丈远，让对方摔死。

青箬迅速解开辰星的双手，并递一把短剑给她。然后自己又是舞拳又是飞脚的，周旋在两个匪徒间。两个匪徒很是得意，仿佛势在必得：“小娘子，陪爷快活，何必舞拳弄棍，失了合气。”

“你姑奶奶腿脚不利索几天了，正好练练！”青箬一脚踢在小眯缝的脸上。小眯缝的脸顿时如蒸笼中的馒头膨胀了许多。

再看辰星，抖抖索索地舞着剑，学了皮毛的法术又被封了，眼前的情景堪忧。

她被暴牙怪逼仄在一角，神色慌张，眼看暴牙怪的魔爪抓了她的袖口，青箬的飞脚如及时雨地飞来，直踢他的胸口不得喘气。

与她周旋的两个，也没占到便宜，她暗暗使了法术，一番打斗后，两人应声倒下。而她自己仿佛也受了重伤。蜷缩在一角，不得动荡。

而暴牙怪还有余力做垂死挣扎，辰星精疲力尽地挥着短剑乱砍。

“阿辰，杀死他！否则你我皆得死！”青箬用奄奄一息地口吻说，她猛咳几声呕出了鲜血，仿佛大限也快到了。

“青箬姐姐，你一定挺住。我一定杀了他！我们回家！”辰星哭得特别无助，为什么不招谁不惹谁，也会天降横祸。

暴牙怪忽然精神一抖，使劲全力掐住了辰星的脖子。辰星本能地曲脚，踢了对面的要害，对方疼得跪了下来。

起了狠心的辰星脑中只有一个信念：对方必须死！

她咬着牙，红着眼，把全身的力道用在箭锋上，朝对方心脏的位置重重的刺下去。下手狠准快！

青箬眼中露出了笑意，她会是个很好的学徒！

青箬依然虚脱地靠着凉亭坐着，而辰星喃喃自语说：“我学会了杀人！”原来杀人也没那么恐怖，不过为了自救而已。

“青箬姐姐，我要学许多的法术，救人也杀人。自保也保他人。”

青箬始终没告诉辰星，她的法术禁闭是假的，她不过想陪那几个恶人练练手，也练练辰星的胆。而她终于练出了她，迈开术法者的第一步——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