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宴的人并不多,后宫除了皇后,绯颜与月姬之外,便只有新秀中最受宠的妍婕妤徐玉心了。
绯颜与靖王妃到了的时候,其他人都已到场了。
“臣妾来晚了,皇上皇后恕罪。”绯颜携靖王妃笑盈盈地请罪。言衡也乐得与她打趣:“既如此,那便罚酒三杯吧。”
绯颜面色如常,只是嗔怪道:“皇上可是想看臣妾喝醉了的丑态?”
南平王却说:“云妃娘娘的酒量臣弟是见识过的,莫要说三杯,便是再来三倍也无妨吧。”
绯颜被南平王一句话晾在了上面,一时有些下不来台,眼看她微笑着准备喝酒的时候,言衡轻咳了一声,皇后出声打圆场了:“都是一家人,还这么拘着礼数?快坐下吧。”
绯颜看了皇后一眼,拜谢之后便坐到了言衡左手第一位,对面坐了靖王,而靖王妃便坐到了靖王旁边。
这场家宴吃得十分融洽,言衡时而与靖王说两句话,时而与绯颜耳语几句,靖王妃与月姬也时不时插两句话。妍婕妤一直很安静,只在言衡问到她的时候温温和和地说几句话,其他时间都是安安静静地喝着面前的蜜水。妍婕妤入宫数月,虽得圣宠,却并不恃宠而骄,平日里对上巧语嫣然,对下虽不说多好却也从不曾苛待,加之其兄郾城都尉做得很好,言衡有意提拔他上来,只等他能立下功劳,便可提拔他到暮川来,妍婕妤内有言衡宠爱,外有家室良助,在宫里也算春风得意。绯颜和她并没有深入打过交道,只是粗浅的交集下,她并不讨厌妍婕妤,反而妍婕妤这个性子,十分地讨人喜欢,她算是伶牙俐齿,却不一昧阿谀奉承,让人不适。
前段时间南疆驻地传来消息说南疆有异动,言衡派了南平王言祁前往南疆巡查,如今南平王刚刚回来两天,才在南巡营交接好了事情回来。
婧贵人是出自南平王府,曾是南平王最喜爱的一位舞姬,如今婧贵人有了身孕,南平王自然非常高兴,宴上也顺带贺了婧贵人有孕之喜。
言衡笑道:“言祁这贺喜可来得太晚了,也是,你这一去三个月,如今婧贵人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言祁笑道:“臣弟回来便听说婧贵人的身孕,只是恰逢六弟大婚,还未曾向皇兄和婧贵人道贺,还请皇兄恕罪。”
言衡说道:“你舟车劳顿,本就辛苦了,如今也不算晚。”
梁小媛道:“王兄可要亲自准备一份贺礼给婧贵人才是。”
“这是自然,皇兄,臣弟敬您。”言祁端酒敬了言衡一杯,饮下的时候,却遮了眼睛,掩下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散了宴已经是深夜了,靖王夫妇出不了宫便择屋与他们住下了。
安排好了后,绯颜也回了宫。因为喝了不少酒,绯颜也有点微醺,她靠着美人榻,看着窗外的月光投在屋前,有些平静的寂寥。梁小媛和言月的事情尘埃落定,绯颜难得有的一点心气也就此结束了,又是漫漫长的日子,有时候她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应该选择另一条道路。
“娘娘,时候不早了,您该歇息了。”兰若捧着烛火放到桌上,劝慰道。
“哦,走吧。”绯颜站起来,慢慢地走向内室。
第二天一早,靖王夫妇上朝之后便回了府,言衡下朝之后回了含辰殿,紧接着画衣便来通报,说婧贵人身子不适。
绯颜正坐在椅子上,一面剪着桌上的一瓶花,一面听兰若向她禀报:“听说昨个儿晚上婧贵人吃过饭之后就一直呕吐不止,吐光了饭还是一直在干呕,连夜叫了太医,折腾了一夜也不好,皇上一早下了早朝就过去了。”
“呕吐不止?不是孕中常有的事?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绯颜细细地看着花枝落剪,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兰若却说:“说来也怪,婧贵人这有孕的反应也实在是大了些,以至于差点动了胎气,现在香含宫里太医还没出来,恐怕不好。”
“动了胎气……”绯颜若有所思地喃喃。自从夏末那次婧贵人中毒事件之后,婧贵人的身体一直也不好,有了孩子之后言衡也是格外照顾她,颇为怜惜她,虽然婧贵人有孕不能侍奉皇上,但言衡还是隔段时间就回去看望一下她,连带着和她一个宫里的秋昭容都沾了光,时常被皇上想起。婧贵人得了怀孕的好处,也是格外珍惜这个孩子,一天天燕窝鱼翅地大补,原本纤秾合度的身形如今也逐渐臃肿了起来。婧贵人如此仔细着的胎,如何会出这么大的问题?还是说她
因为跳舞伤到了身体,实际上这一胎一直都不算太好,之前的平安无事都是装出来的?
绯颜兀自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一个结论来,她把花剪好了之后就让芙焉去摘了红凤仙回来染指甲,芙焉采了花回来,拿小玉杵捣碎了加上明矾,然后拿布包在指甲上。绯颜正摊着两只手让芙焉给她包指甲,月姬就从外面进来了。
“姐姐。”月姬与绯颜同住一宫,月姬过来一般都是不通传直接进来的,她来得匆忙,但临到绯颜面前又忽然沉静下心来似得,坐在绯颜面前说道。
绯颜的指甲恰好包完,她把手放在腿上搁着,对站在屋里的几个人说:“芙焉,去沏一盏雪芽来。兰若去看看燕窝炖好了没,炖好了记得浇上牛乳和蜂蜜。”兰若明白绯颜的意思,带门出去,并把其他人都带了出去。
很快,所有人便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两人,绯颜低着头看着手上透过布出来的殷红,说道:“这么匆匆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月姬说:“姐姐知道婧贵人的事了?”
绯颜心道月姬果然还是那样藏不住疑惑,有事必要问个清楚,她只是淡淡道:“刚知道。”
月姬的神色有些微微的不自然,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觉得,婧昭仪这一胎能生下来吗?”
绯颜看向月姬的目光里便掺杂了一丝疑惑,这一眼看得月姬心悸,便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