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一走到正堂,就看到赵太公与卫尉相谈正欢。趁着两人谈话的空暇,赵安便赶紧上前一边向卫尉行相见礼,一边问候道:“赵安见过卫尉大人。”
赵安话说完,见有外人在此。也向转身赵太公作揖行礼,一边问候道:“安儿见过祖父。”赵安问候完,两人便先后颔首示意。
说完,赵安也与两人一样,跪坐在一旁。等到赵安跪坐下来。卫尉便道:“赵安你来得正好。天子谕令。”卫尉说完这句。便朝着未央宫方向拱手摆了一下,而赵太公也同时转身对着未央宫方向低下头,赵安见两人如此。也聪明地跟随着祖父将身子面向未央宫方向低头下去。
卫尉见两人如此,这才郑重道:“天子曰:有功必赏,将赵安擢为门侯。”
卫尉说完这句,便笑着拱手道:“恭喜赵安成为门侯,成为秩六百石官员。”
赵安见卫尉朝自己道喜,有些呆了呆。其实赵安有点不明白入秩意味着什么,但在西汉入了秩,相当于后世明清时期有了品级。赵安这个秩六百石在明清时期就是七品官。
赵太公闻言却是愣了愣,随即脸上却不见有欢喜,只有有些担忧。但赵太公一见卫尉看过来,便变幻了脸色,狂喜道:“安儿还不赶紧谢过陛下!呆着作甚?”
赵安见祖父如此说话,便又朝着未央宫拜了下去,口中连道:“臣,谢过陛下!”
赵安拜完,便又朝着卫尉作揖行礼道:“赵安,多谢卫尉大人抬爱!”
卫尉见赵安如此识趣。便客气道:“赵门侯客气了。你我今后同宫值守,万望相扶相持。”赵安则郑重躬身道:“诺!”
一旁的赵太公一直在听着两人说话,见卫尉道同宫值守。插话问道:“是未央宫吗?”卫尉也不恼赵太公插话。反而答道:“正是,赵安以后就负责掌管未央宫四大宫门之一的西司马门。”
赵太公闻言,便不再说些什么,似乎在想些什么的样子。卫尉见此,也不再言语。便准备告辞而去,但随即,卫尉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准备起来的身子又重新跪坐了下去。
卫尉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铜印,用黑色绶带吊着。递给了赵安,郑重道:“这是你门侯的铜印黑绶。切记不可丢失。”
赵安闻言,右手便从卫尉手中将铜印黑绶给接了过来。卫尉见事情交割完毕。便起了身,朝赵太公告辞,赵太公便道:“安儿代我送别下卫尉大人。”赵安闻言便起了来,领着卫尉大人离去。
赵安与卫尉前脚一离开,赵过后脚便一脸喜悦地从大院快步走了进来。刚进来还想说什么的,却看到赵安带着一人离去。顿时有些好奇,便朝赵太公问道:“阿翁,吾儿带着离去的人是谁?”
然而,赵太公却不回自家儿子的话,将望着在离去的赵安身上的目光转到自家儿子身上。定眼望赵过身后一看。顿时方才的担忧全部朝赵过发泄而去。
马上劈头盖脸地朝赵过骂道:“竖子不会洗刷干净履底的泥泞再进屋的吗??你回头看看,你在正堂内踩了多少个履印?”
赵过被自家阿翁如此骂道,顿时回头望去。看到了一行带着泥巴的履印从大院进屋处一直绵延到自己的脚下,霎时老脸一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唯有转过身,欲要退出正堂,
赵过刚走几步,赵太公又垛着鸠杖骂道:“竖子脱掉履,免得留下两行泥印。”
赵过又转过头来望去,又有半行泥印。唯有依赵太公所言。将足下的履脱掉拿在手中,走了出去。赵过出正堂前还听见赵太公自顾自地骂着:“派回府的农家弟子如此,自己亦如此。真不愧是籍田令!”
赵过闻言,羞愧不已,更加快步离去,很快,赵过便在大院里将履下泥迹清理干净。又拿着拖帚走进了正堂,将方才自己踩在正堂上的泥痕清理掉。等到赵过再次回到正堂,却刚好看见儿子从大门走进来。
赵过却不敢问赵太公了,刚想问赵安府上来者是何人。却看见赵安拿着自己的铜印黑绶在晃悠。被赵太公骂了一肚子火气的赵过立即骂道:“竖子,拿乃翁的铜印黑绶作甚?”
赵安却有些诧异,便将手中的铜印黑绶拿起,朝赵过说道:“阿翁说的是这个?这个是……”赵安还没说完赵过便抢道:“正是这个铜印黑绶。竖子,拿乃翁的铜印黑绶想造反不成?乃翁……”
赵过还没说完便一阵熟悉的疼痛从后背传来。就听见赵太公又在骂道:“乃翁打死你这不成器竖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秩六百石的官员。”
赵过却诧异地喊道:“阿翁打我作甚?阿翁莫在安儿面前打我……”赵过话还没说完,又感觉后背一阵熟悉的疼痛。却是赵太公举起鸠杖一顿乱打。赵过顿时在正堂内抱头鼠窜。
……
终于,赵过见赵太公气喘吁吁的样子,生怕赵太公气出什么好歹。便乖乖地在正堂中央跪坐了下来,准备接收赵太公的“洗礼”。但赵太公却没了力气,也在正堂中央跪坐了下来。
一旁一直忍俊不禁的赵安见状,也在随即跪坐了下去。为何方才赵安不阻拦。因为在赵安的记忆中,每次赵过回府,总会遭到赵太公的一顿打。理由各式各样,但赵太公也很有分寸。从不在下人面前打赵过,下手也很轻。
这会,神清气爽的赵太公才对着一脸郁闷的赵过道:“方才来的是卫尉大人,传来天子的谕令:将安儿擢为未央宫的西司马门门侯。你看到的铜印黑绶,是安儿身为门侯的铜印黑绶。”
赵过闻言,却将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一脸喜色道:“噫吁戏!!吾儿终于长大了。秩六百石,嘿!嘿!”
赵太公见赵过如此反应,不由自主地拿起放在一边的鸠杖。但却想了想,自家儿子一向如此,对于官场之事一向不敏感,反而对农事痴迷得要紧!赵太公一念至此,终究将手里的鸠杖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