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与夏央之均是愣了愣,片刻之后赵安才问道:“你换衣服作甚?”但没等小厮拱手回答。赵安又自言自语地道:“不过这样也好,你这副寻常打扮倒是不起眼,更不容易引起注意。”
小厮闻言,却是用手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一个缅腼的笑容和一口大黄牙,赵安却连忙指着青衣游侠远去的方向,示意小厮赶紧跟上。小厮这才一溜烟地往着青衣游侠离去的方向小跑而去。
等到小厮再也不见踪影,一旁的夏央之才从马背上下来,由着酒楼的马夫将马牵下。见赵安也将手中的马绳交给马夫,夏央之才往酒楼里走去。
等到赵安与夏央之两人出现在酒楼的二楼楼梯那,望向自己刚才坐下的案几的时候,却是不见了两人刚才点的牛肉和赵酒,坐上反倒是多了一老一少之人……
赵安朝四周望了望,顿时发现在自己左边的那个小厮。刚好小厮听见有人在上楼梯,也寻声望去。两人一时间四目相对。
转瞬,青衣小厮已是将赵安与夏央之两人给辨认了出来。毕竟两人均是衣着不凡,又是刚离去不久。小厮连忙将诧异换去,浮上谄笑迎了上来:“两位客官终于回来啦!小的等得好苦!”说完便是一脸的喜悦……
赵安一时无语,亲眼看见青衣小厮在短短的瞬间变幻三种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而倒是没注意到小厮的夏央之却是没直接回小厮的话,反而问道:“我们的牛肉呢?”
小厮闻言,低身谄笑道:“回姑娘的话,小的怕两位贵人没那么快回来。特地将牛肉端回庖厨热着了。”
赵安便笑道:“快去端回来,还有将其他方才点的肉食给呈上!”小厮便应诺一声,又道:“两位贵人随意坐,小的这就去庖厨!”话刚落,小厮便蹬蹬地往楼下跑去……
夏央之这才好整以暇往四周望了望,却还是挑了个左右无人并且靠窗的位置,径自落座而下。等到赵安拉起自己的长袍与夏央之迎面而坐,这才朝夏央之问道:“夏姑娘你说那青衣的游侠去哪了?”
……
“朕的水衡都尉大人,你说,朕的钱去哪了?”与此同时,远在未央宫宣室殿的天子也发出了疑问,而台阶下,跪伏着的是瑟瑟发抖的江充。
伴随着天子多年的江充,此刻却是明白台阶上的天子,已到了爆发的边缘。皆因是自己身为水衡都尉,在上计的查验中,才发现自己所属的水衡衙门丢失了近两千万钱。这两千万,是拨给南军使用的。若是给执金吾知道自己弄丢了他的军费,后果,自己不敢想象。
但此刻,江充迫在眼睫的是,如何把即将暴怒的天子安抚好。是自己头等要事,至于执金吾,江充已丢到了九霄云外。
“陛下,陛下息怒,臣必定彻查此事。将丢失的两千万钱找回来!!!”江充信誓旦旦地道。
天子闻言,一下子从座上站起,随手将案几上的一卷竹简往台阶下的江充砸了过去。随即见江充不躲不闪,天子心中瞬间涌起一丝怜悯,随即被铁石心肠所取代。
天子眼见竹简正中江充的额头,鲜血瞬间涌出。又继续道:“怎么查?又将你的水衡衙门翻个底朝天?还是将你的属吏拷打成章?抑或去做回你的绣衣使者?拿朕的绣衣一用?”
天子所说的这些,正是江充心底所想的。这会见天子说出自己的想法,江充却是没抹去自己额头上的血丝,小心翼翼地望了阶上的天子一眼,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天子正怒气冲冲地望着自己,又刹时将头低下。
天子见状,心底刹时一咯噔。皆因多年来的君臣相处,天子已摸透了江充的脾性,这会,却是觉得,江充一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有着某种因素,促使他不得不瞒住自己这个天子。
天子的心底霎时变幻了多个念头,直到许久。天子见江充还是在地上跪伏着一动不动,才悠悠一叹,对着在一旁侍立的苏文道:“先扶江大人去医署包扎下额头再回来吧!”
等到苏文应诺,走下台阶将江充费力地扶起,江充才对着天子拱手道:“臣,谢过陛下恩典!!!”
天子又见江充血流满面,心中更加不忍。毕竟是伴驾多年的老臣,又因自己的缘故,与其他朝臣素来不和……
天子这样想着,又紧接着吩咐另一旁的常融道:“你也上去帮忙扶江大人去医署吧!”
常融闻言,顿时犹豫道:“那陛下身边就没什么使唤之人……”
天子顿时骂道:“快去!!!”
常融便应了诺,随即和苏文一起,离了去。
一时间,空旷的宣室殿,只剩下天子和殿内的在阶下守侯的几个宫卫和侍中。天子才重新坐回了座上,望着眼前堆放的竹简呆呆地出神,无人敢扰。
此刻的天子,佝偻着年迈的身躯,倚靠在偌大的椅屏风后,想着那丢失的两千万钱。许久,却是想到了什么,朝阶下一旁跪坐着的侍中望去,只觉甚是面生,却还是喊道:“给朕去看看,今日太仆大人有没有当值!若是在宫中,叫他过来!!!”
那侍中闻言,一下子从案几上站起。随即大声地应了声诺,便是快步往殿外走去。此刻的这个侍中,却是当值侍中的第一天,这倒是天子给他下的第一个命令,这会正激动得很。
……
时间点点滴滴地过去了,然而就在天子一边看着奏章一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侍中已是气喘吁吁地小跑了进来。半跪在阶下,对着阶上的天子顿首道:“禀陛下,太仆大人随后就到!”
天子闻言,头也不抬。只是挥挥手,示意侍中离去。这侍中见天子未曾抬眼看自己,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站起躬身应了诺,就回到了自己的案几之旁。
等到天子处理好手上的这份竹简,公孙敬声已是忐忑不安地走进了宣室殿。等到来到台阶下,公孙敬声才顿首拜道:“臣,见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