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想要从榻上坐起回话,便被赵太公用手拦住慌忙道,:“安儿躺下好好好养你的伤,不用起来。”但赵安顾不上回话,因为赵安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对着赵太公惊恐地问道:“祖父祖父,安儿怎么浑身无力?安儿怎么了?”赵太公连忙安慰道:“安儿不怕不怕,许大夫说浑身无力是裹在你身上的药泥在起作用,过几日就没事了。”
赵安听罢着才放下心来,望着赵太公却想起了一个相似的身影,心底想了想,接着赵安有意地问道“祖父,我阿翁呢?”赵太公却一愣,长叹一声后却只望着赵安也不再言语。
但渐渐看着赵安的眼神越发急切,无可奈何地说了句:“你阿翁自从当了籍田令,就被大司农派去了甘泉宫。说是安排天子翌年仲春亲耕事宜。”赵安听罢有些迷糊,赵太公见赵安迷迷糊糊的模样,心想:还是让安儿多多歇息吧。
赵太公说完便帮赵安掖好被子说了句:“安儿不用管你阿翁,也莫担心,你阿翁就是田痴,就知道跟黔首,农墨一起泡在田里,搞什么代田之类的,估计你受伤了他都不知”
赵安迷糊着听到了代田字,顿时想起这个时代的赵过发明的代田法。心想:难道我成了这赵过之子??赵安却来不及多想,另一边赵田氏却也捧着菜笼进来了。
待到赵田氏放下菜笼关门,先是给赵太公行了个常礼,接着有些疑惑地问道:“尊嫜见到小茹了吗?我今天一天都没见她的踪影。”只见赵太公只是微微一颔首,边望着赵安满不在乎般答了一句:“管小茹作甚?你作为安儿啊母,多些关心安儿才是。”
赵田氏只是微微摇摇头笑了笑,并没回赵太公的话。赵太公见赵田氏如此,长叹一声后无可奈何地说道:“放心吧,半个时辰前我才见到小茹在院子那舞着安儿削给她的木剑。况且在这奎文里,没人敢打我赵家人的主意”
赵田氏听罢暗自舒了一口气,心想如今赵家,再也受不起折腾了。尊嫜垂暮老矣;良人又远在甘泉宫。一念至此,瞬间又想起了自己那在高祖祭庙的弟弟,不知刚当上郎官的千秋怎样了,会不会受同僚排挤?受不受上官的赏识?能不能侍奉好祭庙?也不知何时才能有个体己的良人嘘寒问暖。顺道传宗接祖。
莫如赵家这般,落个三代单传。赵田氏想着又想到了自己那因被贬为庶人而郁郁寡欢早逝的大兄田恬……
赵田氏又忍不住落泪了,还好赵太公光顾着赵安没留意一旁发呆流泪的赵田氏。但在床榻上的赵安却发现赵田氏脸颊的胭脂又多出了几条泪痕。安慰的话脱口而出:“阿母莫再担心安儿了。安儿现在好很多啦!很快就可以帮忙啊母裁衣做裳了。”
赵田氏闻言呆了呆,不由得哭笑一声:痴安儿,好好做你的郎卫才是好正经,你若真的帮啊母裁衣做裳,你啊翁饶不了你啊母我。”赵田氏看了看赵太公,见赵太公装做没听见的样子。接着又道:“小茹还没及笄呢,裁衣做裳倒是可以教教她,莫这样整天舞刀弄剑没个正形。早点学些女家的活也好。”
“我才不要呢!我就要学大兄,舞刀弄剑,”这时,人未到声先至,赵安的小妹赵茹风风火火地在屋外叫了一句。屋内的仨人顿时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在听到赵茹在屋外说了这句后,赵田氏就已笑着走向门扉。
刚把门打开,赵茹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屋,随之而来的,是从门扉进来的寒风。屋内仨人耸了耸肩缩起了脖子。赵茹又见了后吐了吐小舌。满脸歉意的模样两蹦三跳地准备去关上门扉,赵茹刚跳几步,另一边的赵田氏却笑吟吟地对着赵茹道:“小茹不必过来了,啊母来关门。”
赵茹听后便转过身子来,刚想要回榻边好好和大兄说会话。眼角便瞥见大兄正望着自己眼珠却不断地转向赵太公,分明在示意着什么。赵茹有点不解,但望向赵太公后便明白了,赵太公正在面沉沉地瞪着自己。赵茹心中念头一动,顿时明白过来。转过身子朝着赵田氏行了一个常礼郑重道:“小茹谢过啊母!,”
另一边的赵田氏关好门后正看见赵茹朝自己行常礼,愣了愣后微微一颔首后便朝榻边走来。而赵茹却来到了赵安的床榻前。
映入赵安眼帘的,是一个估摸五尺高丱发女童,明眸纯真,皓齿齐整。或许刚从屋外进来,圆润的小脸颊却有些冻得发红。却也平添了一分可爱。女童的上身,穿着一袭粉色小短襦,小短襦下面是青色小长裙。青裙沾有些泥巴和雪花。往下看,一双雕花的木履混上了泥土的颜色。赵安不由得一笑。
而赵茹见赵安躺在榻上,满声上下都缠满药布带。但却正睁着双眼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却忍不住眼里的泪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带着哭腔道:“我的…大……兄,你……你……终于醒……醒了。小…茹…”赵茹顿了顿,强止着哭泣后伸出手想轻摇着赵安的手臂,
瞥见大兄的手臂也缠着药布带。怯生生地中途收了回去。接着道:“大兄,小茹好担心你!好怕大兄你以后再也陪不了小茹练剑了。”
赵安却想着从榻上坐起好说话,想罢念头一动,身子却软弱无力无从倚靠。唯有对着已回到榻边的赵田氏说道:“啊母能扶安儿一把么?安儿想起来,”赵田氏闻言,便想搭出手把赵安给扶起来。却被赵太公拦住了:“许大夫嘱咐过,安儿不能起榻,只能卧榻休养。”
赵田氏听罢唯有赧然一笑道:“多谢尊嫜提醒了。”接着赵田氏又道:“安儿你就好好躺在榻上吧,不可乱动。”赵安听后唯有熄灭起榻的心思。安心躺在了榻上。
接着赵田氏又好言安慰了赵茹一翻。赵茹这才止住了哭腔,只时不时地抽泣着表明方才的大哭一场,片刻,赵茹抽泣着却把赵田氏带进屋的菜笼给打开了。
然而赵安刚想也要好言安慰下赵茹,但腹中的空空如也和闻到的菜香迫使赵安望向了菜笼。好在一旁的仨人知道赵安刚醒不久,正需要好好进食。仨人便端着饭食,一家人便言笑旦旦地候着赵安吃着。只是赵太公和赵太田氏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泛起同一个念头:过儿(良人)若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