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祺没想到,父亲说去参加一个长辈的葬礼,这,居然是孟伊父亲的葬礼。赵祺远远望着孟伊红肿着双眼,孟伊的妈妈早已经哭的站不起来。他能够感觉到这场车祸给这家造成的打击。
他这才知道,原来小时候跟着他后面跑的爱哭鬼就是那个害他进派出所,又进了医院的孟伊,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看着呆呆的站在角落的孟伊,赵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入孟伊的耳中,孟伊站起了身,看都没看母亲一眼,朝着医院大门口走去。姑妈扶着几度昏厥的孟伊的母亲,赵祺跟着孟伊落寞的身影出了医院。
孟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几条街。她看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他们一个个开心的说着什么,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路边的霓虹灯,广告牌令她眩晕。
她要回家,对,“爸爸在家等我,他在家!”孟伊站在十字路口,一遍一遍的念着。她哭了,终于哭出来了,感觉自己像个孤独的幽灵,飘在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突然,一辆大型拉土车冲着孟伊疾驰而来,狂按着刺耳的喇叭,闪着晃眼的前大灯,孟伊冲着这车嘴角微微一笑,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孟伊已经在医院了。
孟伊隐约记得,大货车撞向自己的时候,恍惚感觉,一只有力的手臂抱住孟伊,身体猛地向前倒去,倒在了一个宽大的胸膛中。她隐约看到刚刚救他的那人,很努力却看不清脸,身穿一件黑色的外套。
那人抱着孟伊,将其拖到了路边,孟伊满脸泪痕,昏死了过去。男生看着眼前这个早已哭花的脏脸,他拉起孟伊外套的一角,在她脸上胡乱蹭了两下,如果是其他人,赵祺根本不会管,可是,这人是孟伊,虽然和想象中的出入大了点,可还是让他不忍心看着她不管。
男孩把孟伊推进急救室,坐在门外等着结果,半小时后,护士出来,“谁是家长?”
“我是”犹豫了一下。
“你?”
“我是她哥哥,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最近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精神压力太大,打了一针,睡着了。你去把费用交了吧!”
“需要住院吗?”赵祺问道。
“不用,醒了就能出院。”
知道孟伊没事,赵祺舒了口气,伸手摸出上衣口袋的1000元,去交了医药费。赵祺还是稍微有些心疼的,自从上了中学,就没向父母要过零花钱,都是自己参加比赛的奖金,平时确实是攒了不少的钱,但那都是自己拼脑细胞换来的血汗钱啊,不过,他看了眼安睡中的孟伊,转身向交费处走去。
赵祺走出医院,跨上自行车,向着孟伊的病房望了一眼,走了。
车子停在一栋老式的家属楼下,赵祺停好车子,向楼上走去,他此时心情很落寞,没想到,回来的这半年,总是在不经意间勾起自己回忆的儿时玩伴,现在居然经历着这样的生离死别。
“妈,我回来了。”赵祺说完,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卧室。
赵祺妈妈坐在沙发上,目送着儿子进了房间,默默的叹了口气!
赵祺关上了自己卧室的门,将书包放在桌上,坐了下来,拉开抽屉,拿出一本一休哥的小人书,那小人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却保存的很好,连一个角都没有缺。赵祺翻开它,从中间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3岁多的小女孩正在哭,旁边的一个明显比他大的小男孩,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书桌上的小书架上,整齐的放着一个圆形的小铁盒,上面画着米老鼠和唐老鸭图案。
赵祺看着这张照片,心里有点不是滋。童年的玩伴,小时候喜欢在屁股后面追着他,追不上就哭,喜欢粘着他,喜欢把自己的好吃的偷偷藏起来,留给他的那个爱哭的小女孩,如今,更是令他心疼。
当初,赵祺6岁多时,赵健宏夫妻俩决定,接受美国公司的邀请,全家搬到了美国公司驻上海的分公司。
在赵祺他们全家搬走之后,孟伊就再也没见过祺哥哥,但是有时候也会在想,祺哥哥现在长什么样,见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来,或许这种童年时代的玩伴,才更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