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之时,冰灵便已在隐域城外整合好魔兵准备回往主城。
浅色与泠涯向我道别,两人这般倒是也没了醉酒那时的尴尬之意。浅色说他们要先去一趟九珑,将上官飞云先行送回去,而后再回碧水天。我点头,也谢过他们此番前来相助。
不过泠涯离开姹紫楼时倒是出乎意料的问穗媛和花臻要了几十趟花露,说是要带回太悠去,我了然的超浅色笑笑,被浅色无奈的送回来一个白眼。
九刹主城位于九刹地势最为恶劣的极北之地,地域虽广,却并不适宜居住。当初我也是喜静,才选了这么个地方作为主城,并且还把九刹殿建在主城中最恶劣的位置。
以致九刹殿方圆百里并无人迹,一直到主城边界才稍微繁华一些。
往日的九刹宫大多寂静无声,唯有每个三月一次九刹域主同来九刹宫议事,主城和九刹宫才会热闹一些。
从隐域到主城的时间比冰灵去隐域的时间要稍微快些,倒不是我要这般快,而是冰灵加快了步伐,想快些回到主城,大约是主城之中有她珍视的东西吧。
九刹宫和几千年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也许是此刻心境与以往不同,只觉得现在看九刹宫,虽也大气,但却透着些许孤傲的味道。
因为冰灵知会过冰封我们今日回主城之事,所以到主城时冰封与九刹宫的总管汎浠早已在主城外相迎,几日不见,冰封看着倒是通透了不少,倒也不负我留了这么多时日给他。
汎浠见我倒也是满心喜悦,不过喜悦之中又有些懊恼,也不知他的懊恼因何而起。
吩咐汎浠安顿了众人,又命冰封和冰灵传我命令,让九刹三十三域域主即刻前来主城议事。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便带着君泽到九刹宫各处走走。九刹殿中熟悉的面容少了许多,大多都是新面容,大约是我们回来之前冰封做了安排,便是这些新面容不识得我,却也能猜到我是谁,并对我无比有礼和尊敬。
九刹殿的人是有些变化,但九刹宫所有的格局和建筑也当真是一点变化也无,便是一处亭台楼阁抑或青石小路,又或者主楼宅院都和几千年前一模一样。
我倒是也佩服冰封是怎么做到这么一成不变不变的,即便是几千年前的我,不能做到这般,更何况是现在的我。
“君泽可会觉得这九刹宫太无趣了些?”停在九刹宫危拒院最具特色的一处怪石旁,我看着君泽问道。
“并不觉得无趣,这九刹宫自有九刹宫的不同之处,更何况身边有阿幺这么个美人作陪,君泽相当欢喜。”君泽笑到,言笑晏晏中,遍地生了斑斓的光辉。
“以前不觉得主城九刹宫寒碜,见过了九珑皇城和花氏府邸,倒还真不好意思以主人的身份请你来这做客。”我道,我知晓君泽并不会在意这些身在之事,但心中作祟,还是没人忍住那么问一问他。如今听得他这般说,我那作祟之心倒也就这么安定了。
九刹宫,一殿,九院,二十七楼。
一殿为燎原圣殿,九刹的所有议事章程都在燎原殿中进行,无一例外。九院则为安思院,及忧院,必果院,危拒院,尚由院,得取院,一平院,清释院,明许院。每个院都独具特色,且院中分别建有三座不同风格的高楼。原本我是住在最中间尚由院,但我觉得尚由院太普通平常了些,不若这危拒来的有意思,所以危拒院便成了昔日我在九刹之时的住所。
危拒院有奇山,不过较以往的山小上数十倍,且都是由奇石砌成。山林从立之间,主山则倒立而行,危拒院的主屋便建在主山之上。主山上则有异水,由主山周边呈珠帘状像下低落,低落至半山腰便又化作七彩水雾朝上而去,日此以往,数年不变。
危拒院的三座高楼则依次建在建在稍微平缓一些的地方,根据周边山林的形态,勾勒出高楼的形态。
带着君泽看完危拒院的奇山异水,便同与他上了一处高楼。自清醒之后,我平日见的大多又是如花涧月那般平缓细致的阁楼和景致,如今在这高楼往下看去,竟觉得眼前的光景有着说不出的大气磅礴。
高台楼阁上,俯瞰山海间。危延百山尽,日月同与辉。
稍晚之时,冰封前来复命,议事之事他和冰灵均已通知三十三域的域主,最晚三日后巳时便都会抵达。我示意知道了,不过冰封并没有退下去,他看了君泽半响,又看着我,大约是有事要与我说。
“你若有事,坐下来说便是了,君泽非外人,没有什么事是不可在他面前说的。”我道,冰封去九珑之时,君泽去了九重,并没有见过君泽,后来因为意情之事,我和冰封分道扬镳,他回了主城处理主城事宜,我则去了隐域。所以冰封不曾见过君泽,也不知道我对与君泽是怎么样一个态度,所以才有这般动作。
“属下知道了。”听了我之言,知道了我对君泽的态度,冰封行礼回道。
我与冰封再说君泽,君泽倒是老神在在的坐在矮桌旁,斟酒与泡茶及品茗三不误。君泽将酒推给我,又将另一杯茶推到冰封面前,浅笑着自己喝了另一杯茶。
我端起酒杯,边品着酒,边等着冰封的后话。
“属下去九珑请尊主回主城之时,因意情之事,一直未能与正式与尊主谈上几句。后来尊主回了九刹,却直接去了隐域,属下因主城之事,未能前去隐域与尊主同进退,还望尊主恕罪。”冰封并未坐下,也没有喝君泽泡的茶,而是单膝跪地,朝我叩首。
“你当真是和那意情相处的久了些,连着动不动便下跪的姿态也学的十成十像。”并未叫冰封起来,将酒杯中的酒都喝尽,我淡淡道。
“这大约是最后一回了。”冰封站起身来,神色复杂中带了些许深思熟虑的抉择。
“可想好了?”我问道,问的是他和意情之间的事情,以及他如何处理。
“是,劳烦尊主费心了。”冰封答道。
“弃你的小情人不顾了?”冰封这么个木鱼脑袋,能有这么个决定,委实不容易了。
“尊主,你莫要拿属下寻开心了,意情并非属下的小情人,我与她并非尊主想的那般,只是冰封与她之间的事,冰封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与尊主说。”大约是我的话让冰封百口莫辨,他只得在慌乱中叹了口气。
“你和她关系这般特殊,你这性子,要弃她于不顾,很难。”
“确实不易,但冰封也知凡是以九刹为重,我若是一味的顾着意情的摇摆不定,那么便不仅仅只是我与意情之间的事情,而是关系到九刹是否还能完整了。”冰封道,他脑海中也闪过了那种画面,所以神色愤然,这才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试图平息那愤然的神色。“冰噬生了异心已久,也再无转圜的余地,若因为意情而在怼冰噬有容忍之意,九刹势必要陷入一场乱事,我岂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害的九刹生灵涂炭。”
“你觉得意情的摇摆是因为你和冰噬,不知取舍?”我挑眉道。
“尊主是何意?”冰封蓦然抬头看我,对我之言颇为诧异。
“所谓当局者迷,大抵说了便是你这般了,你从不怀疑意情接近你的动机么?”
“并非意情接近我,倒是我先招惹的她。”
好半响,冰封才回道,眼中懊恼之声甚重,不太愿意回忆那过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