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巡防纵队来了之一
拿到了一长串预备军官名单,凌蔚樵当时现场,也只是简单地浏览了一下;名单中,有几个人,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见面会,凌幼樵也没太啰嗦,简单明了地,三言两语地,跟大家说明了巡防纵队未来的架构、任务、待遇和编制、编练等问题;并交代诸位学员,巡防纵队组队,已正式启动;在座的,将来都是要进巡防纵队,在各部任职的;让大家再稍稍等待几天,做好准备,随时听候指令调遣。
然后,凌蔚樵现场点了几个年龄比较大的、看着老练一点的,潘鼎新、张树声、周盛波、吴毓芬、吴长庆、张遇春,以及李鹤章、李凤章兄弟,等七八个人,就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临时办公室。
准备跟大家再细细聊一聊,也顺带着,从侧面了解一下、观察一下,每个人的脾气、性格与特长;也就下一步的工作如何分派、怎么开展等等诸多实际问题,听一听他们这些未来基层骨干军官的意见和看法。
凌幼樵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点刘传铭的名;他觉得,还是私下再多方了解一下,是非曲直、个中原委;问明白了,再决定怎么使用这个人;这样处置,才稳当一些。
嗯,当众人走出校园时,刘铭传的眼里,是有不少羡慕嫉妒恨的;妹的,年轻就是没人权啊,别人拿你不当回事啊!小爷我可是上阵能打能杀,下马可以吟诗作对、锦绣文章,一肚子货的呀;这浑身的小才华,一个劲地汩汩地往外冒泡唉,长官咋就看不到涅!
潘鼎新潘琴轩,因为堂弟潘鼎珏潘璐轩的关系,私下跟钱新之早就熟悉了;都在不同的场合,称兄道弟、吃吃喝喝好几回了。
而且,他还是一干预备军官众人中,唯一的文举人;所以,就显得相对出挑一些,比较吸引目光;他为人处世,也蛮活络的,很有眼色地,主动地前前后后招呼着众人。
嗯,前一阵子,潘琴轩他在陆耕浓的带领下,已经登门拜访过不少人了;除掉杨孟晗的书房,陆耕浓没好贸然,把他领进去以外。
不过,陆耕浓还是找机会,单独在杨孟晗跟前,特意提了一嘴,说那个啥潘璐轩的堂兄,已经在陆军学院学习了;嗯,成绩还不错,各科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嘿嘿,言下之意,幼鸣你不安排好,到时候,潘璐轩会过来呱噪滴,会烦死你滴!
陆耕浓走之前,也把这话告诉了潘琴轩,让他心里有数;也让他平时表现,要积极主动一点;有困难的事务,也主动多承担一点。嗯,卫国军还是比较讲究硬指标的,战时的表现、平时的作训评比、遵守纪律和军事条例积分等等,是升职升衔的硬杠杠的;既做不了假,也不好投机取巧的。
后来,知道是凌蔚樵从大夏调回来,当这个纵队司令;潘璐轩还特意从子詹县跑到启德港,与几个同年,一起置办了一桌酒席,热热闹闹地,为凌启珙凌蔚樵兄弟,右迁巡防纵队司令恭喜、饯行。
人家兄弟,在外围做了这么多铺垫;所以,庐江举人潘鼎新潘琴轩,自然而然,早早就进了凌蔚樵的眼帘;不知不觉中,比别人,有了不少的先手优势。
凌蔚樵:各位,巡防纵队正在草创阶段,我想,大家应该心里都有数,好位置多得很;就看各位,入队后努力不努力了。嗯,丑话说在前头,卫国军可不是各家的团练时分;一切行动听指挥,军令如山,令行禁止;还请各位不要唯我独尊搞习惯了,有这个毛病的,一定要趁早改过来;否则,军法绝不容情;到时候,不要指望有什么姑息纵容、法外开恩的,只会是严惩不贷、绝不手软;希望尔等永远要记住某家这席话,不要到头来,误人误己、误国误民。
嚯!凌蔚樵开场白几句话,一下子,说得众人心里发毛,面面相觑。滴个下马威,来的也太快当了汕!
嗯,都知道,凌蔚樵司令,是卫国军里作风最严厉的长官;谁要是落他手里,不脱层皮,根本过不了关;嗯,搞得不好,运气衰的话,这身军装就给扒下来了,乖乖回家吃老米。
嗯,那样的话,前几年,大家伙破财舍业搞团练,以及后来的九死一生的战场拼杀,流的血、流的汗,辛苦劳累;那可就是统统白瞎了,什么都原还原了。
大家多少都有点心里发虚、心里没底了,傻傻地,只能相互,大眼瞪小眼了!
现在,巡抚纵队司令部里,实际上只有凌蔚樵和钱新之两人;钱鼎铭钱新之,为人要圆滑世故得多;看着在场的几个人,让凌大司令一席话,都给镇得有点压抑,不敢说话了。就等了片刻后,笑嘻嘻地开了口;嗯,也是有意缓和一下气氛。
钱新之:诸位,现在,巡防纵队,一切都是刚刚从头开始,万事开头难;谁都知道,头三脚最难踢。嗯,我们同时要组建安徽、江苏、山东、浙江等等好几支巡防支队;尤以山东巡防支队为优先重点。所以,一下子,千头万绪的,肯定会有些乱;很多方面,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缺失和疏忽。诸位,大胆一点,都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也就是群策群力嘛,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嘛;一切都是为了把这件事办好,办的漂亮,圆满完成上峰的指令任务。嗯,琴轩,你带个头,你先说说。
一上来,非常可能是纵队二把手的钱长官,就点名让潘琴轩发言,这就有讲究了;别人还是有几分艳羡的,心痒痒的;嗯,有个举人身份,就是好啊!看来,混卫国军,不读书没文凭不行的呀;以后怕是不吃香、混不开的呀。
潘琴轩起身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才坐下说道:凌司令,钱长官,其他地方的事,在下不知道;但是,光安徽一省,在精简、分流以后,团练仍然还有一万余人;这次,才挑走了五百人,实在有点少啊。嗯,还有,军官明显不足;按照类比卫国军的正规编制,现有的二十来个军官,实打实地按要求,一个萝卜一个坑,恐怕只够编练一个营的部队的呀。
嗯,军官不足,是目前巡防纵队最大的、最头疼的问题。
钱新之有些赞许地点点头:嗯,琴轩,你有什么好主意。
潘琴轩:当初,我们这些人,回乡办团练时,加入的读书人,还是不少的;但毕竟,获得朝庭封赏的,只是少数人;团练中,还有不少读书人,虽然没有获得官衔;但他们这几年下来,也有些战场临战经验,和带部队的作训与管理经验了;已经不全是军事门外汉了。在下认为,还是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把他们招来军事学院学习学习,培养训练一下;在下认为,将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做个巡防纵队基层军官,还是可以胜任的。
钱新之和凌幼樵交流了一下眼神,凌幼樵也赞许地点点头。
凌幼樵:嗯,琴轩这个思路不错,值得表扬;回头各家团练推荐一下,尽快把适用人员名单,报给钱新之长官;下一期军官班,就照这个思路来办。
看到潘琴轩第一条建议,就被采纳了;还出彩头,被表扬了。大家的发言,就积极、踊跃了;嗯,都想多多表现一下,给新长官留下好印象。
张树声张振轩:长官,山东那边,我们毕竟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如果当地士兵比例太高的话,怕他们乡里乡亲的,挨不过情面;以后,会干些不好说的事情。打外来的长毛,还有可能好些,齐心一些;但在围剿本地土匪的时候,就不好说了;或者因为别人也不知道的,什么亲族、亲友关系,有意放水,故意走漏消息;甚至,也有可能,自己亲自跑去通风报信了;这样,会造成我们巡防支队的军事行动,效果大打折扣,达不到预期目的;也会造成剿匪作战,变成没完没了的满山撵兔子。
呵呵,都是一线起来的军官,很多思路和点子,都是蛮接地气的;凌蔚樵、钱新之听了,不知不觉会心地一笑。这样的尴尬事,以后在山东剿匪战中,肯定能碰到,说不定还不会少呐;山东呼保义宋江的徒子徒孙,有样学样的,肯定大有人在。
中国人的传统文化,价值观就是如此;只有家人、家族、亲友、同窗、乡邻,一圈一圈放大;反而,好多人没有民族概念,家国概念。
嗯,就是以关系远近画圈,只要是小圈子内的,都可以睁一眼、闭一眼,放一马、留一线的。
嗯,不这样做,也不行呐。如若不然,以后出门就没得混了,别人也会在背后戳脊梁骨,没法做人了。
是的,很多中国人,骨子里就认为,做人真的很重要。甚至认为,做人比守法,还要重要得多。
吴长庆吴筱轩:长官,嗯,撇开太平军不说,实际上,一般的积年老匪,规模都不会太大的;老老少少的,加一起,千把两千人的,就算是大绺子了;嗯,太大了,他自己也养不起自己的。鄙人建议,成立专门的剿匪营队,一水用外地士兵;按我们的武器装备水平,一个营队五百人,就是每次对付一股大绺子,也是不在话下、绰绰有余的。
呵呵,张树声、吴长庆两人的办法,倒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好思路。嗯,一定程度上的士兵异地使用,确实能够回避,中国人谁也摆脱不了的人情关系问题。
但他们的思路,对配套的侦察兵素质,要求就高了;不然,人生地不熟的,也是盲人骑瞎马;让这帮惯匪故意放饵钓鱼,勾引到某个特殊地形,被反打个伏击,都是有可能的。
看来,不管怎么着,厚着脸皮,也要找小杨军长和袁部长,讨几个侦察兵老中医教官过来;嗯,至少要把徒弟教会了,才能放回去。
张遇春张山樵起身发言:长官,各家团练裁减后,留下来的士兵,都是年纪轻轻身体好的,好多都是有武艺在身的;而且,既然出来干团练,都是家里没几亩田,都是苦哈哈的。长官,反正都要招人,招谁不是招?是不是这些人,都留下来继续当兵吧?
喝喝,这才几个人发言,都第二次提到这个问题了;看来,这个问题,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嗯,估计各家团练里面,亲戚朋友不老少;这当兵吃粮的好事,都不好拉下谁、不带谁;卫国军安家田,搁谁心中,份量都挺重的。
凌蔚樵考虑了一下,说道:反正,当兵吃粮,只要符合征兵条件,确实是招谁都是招;嗯,这件事,我原则上没意见。嗯,新之,这事恐怕要跟军部长官,先问一声,是吧?嗯,如果即使上面同意了;但最后,也不是全要,是要经过新兵考核才可以的;滥竽充数的,那是不行的。
凌司令这么一说,大家都开心了;悬了几个月的心思,算是可以基本放下了;大家的情绪,立马轻松不少,都笑呵呵的,气氛更活跃了。
在座的吴毓芬吴伯华,是一干学员中,年龄最大的,也最沉稳;他是官宦子弟,家教可能不错,他父亲是正二品的资政大夫,一个清贵官儿;他家也是累世为官,书香世家。在座的,家世就数他好;要较真起来,吴家毓字辈,他们兄弟几个,反而是读书科举,最不成功的一代。(嗯,后来官儿,做得也不算小的。)
吴毓芬吴伯华虽然看大家踊跃发言,但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大家都还没提;也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既怕说了太唐突、太冒失,让新长官感觉不好;又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嗯,这事要是真黄了,也真是好大一件事呐。
吴毓芬正在纠结着呐,他欲说还休、有些纠结的表情;让台上面的钱新之,看在眼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钱吴两家,上辈子就有交情,有些香火情呢;还是他们本身原来,就打过交道,早就熟悉,这就不得而知了。
嗯,钱新之反正挺会做人,也出言问了一句吴毓芬。
钱新之:伯华兄,你有什么要说的,那就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虑嘛。
吴毓芬:嗯,长官,有件难事,也算是我们团练遗留的老大难问题。各家团练与长毛,也是打生打死了一年多、小两年;谁家都是拼过几次大仗的,小仗就更加无计其数了。各家各部,死伤人数,其实都不小的。朝庭除掉给了几顶官帽子以外,抚恤是一两银子没见的;这些人家,现在日子都苦得很。嗯,我们知道找卫国军,也没什么道理;可是,我们现在都不知道找谁了。来之前,我们也找过巡抚大人福济;他老人家根本不理会,轻飘飘的一句,让我们自行找两江总督衙门,去分说分说。嗯,不但一推六二五;后面,我们再找,他老大人就避而不见了。
这倒真是个事,我大清朝庭,特么的,只管杀、不管埋的呀!
当初让人办团练时,圣旨像雪片一样满天飞;有了伤残,善后的事,却没人愿意管了。嗯,也难怪当初李鸿章,在整顿寿春镇时,那么厚着脸皮,不要脸地借机往里塞人。也更好理解,现在这些团练头头们的,各种小心思了。
凌幼樵点点头,示意这事,他知道了;嗯,他自己现在也不好乱许诺、乱应承什么;只有回头问问小杨军长,看他是什么章程了。
凌幼樵看大家说得差不多了,就顺嘴问了一下刘传铭的事;没想到他随口一问,把大家都呵呵呵地逗乐了。喝喝,看来,刘传铭那个小家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好像大家跟他混得挺熟的,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了;最后还是周盛波周海舲一席话,才让凌蔚樵,彻底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周盛波周海舲:刘铭传刘省三,我们是邻居同乡,两家离得不远;和长毛打仗时,也并肩作战过多次的;嗯,其实,他是个人物;别看他小,打仗的功夫,比我们只好不差。嗯,脾气个性嘛,有一点;江湖作风嘛,也有一点。
凌蔚樵:我们军事学院的文化课,没那么好通过吧?刘铭传他没怎么读过书吧?
周盛波周海舲:嗯,司令,刘铭传少时,是读过几年私塾的;而且,还蛮聪明的。后来,因为父亲过世了,兄长们分家了,他自己跟老母独居,也就没钱专门读书了。耕读之余,做起了贩私盐的买卖,来贴补家用,养家糊口;不过,他有空还是手不释卷的,平时挺爱读书的;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在远近还是很有名气的。嗯,他母亲是我们周家本家人;嗯,我们周家,是自洪武年间,从江西搬过来庐州落户的;都十五六代了,开枝散叶,在远近各处,分成好多个村子了;刘铭传娘舅家,和我们血缘倒是很远了。嗯,小刘六麻子他身上的武艺,倒是来之于母亲;他妈妈,我这位本家姑姑,都六十多了,还能舞得动刀枪呐。嗯,俺们周家,史上是洪武皇帝手下的武将呐,枪棒功夫,是代代祖传的。
说到刘铭传,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李鹤章李季荃,也插了一句话。
李鹤章:刘省三,弱冠之年,投身行伍;打仗骁勇善战,最爱闲余读书。他的四书五经读的怎么样,八股文做得怎么样,我不好评论;但是,他偶尔有诗作出来,连我家二兄,都夸他有才情的呐。
潘鼎新也抢着说道:呵呵,要说到这小刘六麻子兄弟,饮酒赋诗,还真有那么两下子;一般的举人秀才,都未必比他做的好呐......
当凌蔚樵和钱新之,来杨孟晗办公室,汇报巡防纵队的组建事宜;顺嘴说到刘铭传的掌故时;杨孟晗听了,也是一乐。
在后世,刘六麻子的传奇小掌故,坊间传的还是不少的;尤其是刘铭传的诗,流传后世的,还真有十好几首;这一点,连很多正牌进士,都不一定能够做到的。
而且,他的诗,是真有才情品位、上档次,像模像样的;就文学水准而言,真不比李二先生的诗作,差到那里去的。
嗯,可不是洪大教主信手胡诌的,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打油诗那样事的噢!
嗯,更是听说过,刘母就是个女汉子,一直到七十多岁时,还习武不辍,刀枪功夫也没放下。
嗯,刘母就是个我大清版的虎妈!
每一个寒门子弟,鲤鱼跳龙门了;背后往往站着一个,霸道蛮横不讲理的,把儿子往死里练的英雄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