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浔今日真是长见识了！
洛颜汐冷笑，“有什么不可能？杀手先生，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那好，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是洛颜汐！阎王都不敢收的人！”
此时的她，如此冷漠，跟刚才开玩笑的那个她似乎不是一人。
“你想知道什么？如果你愿意，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洛颜汐很有兴趣，“什么交易？”
“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告诉你我知道的。各取所需。”
洛颜汐笑道，“怎么，不想占据主导地位，抓住我了？”
风浔再次眯起双眼，可惜，充满危险的眸子并没有让洛颜汐恐惧。
呵呵，烟云涧第一杀手呐！
在知道他身份的一刹那，洛颜汐心里就已经有了对付烟云涧的计划。
风浔虽意外，却不至于怕。
杀手，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无情。听上去很残忍，对吗？
可是，他们只能有一种情绪。
他们不会知道怕，因为他们是给别人带去恐惧的人。
“呵。”风浔冷冷一笑，“你怕不是有了计划，要报复烟云涧吧？”
洛颜汐唇畔泛起一抹玩索，不承认也不否认。
“劝你省省吧。你的这些把戏在众多杀手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洛颜汐挑了挑眉，表示不赞同，“在我的这些把戏面前，你们这些杀手才什么都算不上。”
“九胥，把人带回去，你和萧鎏亲自看着，这边就不必管了。”她吩咐道。
九胥有些担心，毕竟刚才这个神秘人已经悄无声息摸到了他们背后。
“那家伙的毒一个时辰自然会解开。你回去就把这个给他灌了，他就绝对跑不了。”唐裔遥递给九胥一瓶毒。
九胥和萧鎏按照吩咐离开了。
这下，他们都不着急了。
风浔率先道：“洛颜汐，你是不是不知道烟云涧是什么地方？凭你，根本没法闯！”
洛颜汐轻笑了一声，“大哥，谁说我要闯了？本姑娘喜欢用谋略。”
她知道风浔在试探她，可她不介意告诉他这些。
“你为什么没事？你明明坠崖了。”
洛颜汐扯了扯嘴角，“执着过头了吧？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告诉你？”
风浔知道自己的谈判已经输了。
一旦沾上这种事，他就会输。
“你要烟云涧，我帮你。”他淡淡道。
可惜洛颜汐并不买账，“没有你，我一样能拿下烟云涧。”
风浔再次眯起双眼，“大话别说太早。你对烟云涧一点都不了解，如何拿下？”
洛颜汐弯唇一笑，“我就挑重要的说吧。烟云涧最核心的地方就在寒玉谷，谷内常年阴寒，寻常人根本无法存活，而你们烟云涧的人却可以自由出入。我也就了解个大概，你们能在那种环境中活下去，是因为你们所有人都服了一种毒。谷内的机关暗道我还没弄清楚，只知道沿着暗河走，能找到一个通向外界山崖的洞口。这条路很明显是死路，不知道的人鲁莽闯入，只会不慎跌落山崖。可是这却也是一条生路，一旦找对周围的岩石，就能安全离开。”
话说到这，别说风浔，就连唐裔遥都惊了。
一路上这丫头明明一直跟她在一起，她是什么时候查的这些呀？
“你……”
洛颜汐又笑了笑，“还觉得我在说大话吗，大侠？”
“若有我助你，你会节省很多不必要的时间。”
他这话倒是没错，至少，有风浔帮忙，她不仅能进一步了解烟云涧内部情况，还相当于得了一个大高手。她有绝对的把握能让风浔永远归顺于她。
“哦？可是我不急呀。烟云涧是我目标中的最后一件事。我不妨告诉你吧，我要对付烟云涧纯属报私仇，只要我还活着，我有的是时间。再说了，我为何要信你？”
风浔袖中的手紧了紧，牙根也渐渐绷了起来。
他只想知道她坠崖不死的秘密，若真的就这么输了，他也心甘情愿。
下定决心后，风浔强忍尊严，毅然决然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态度恭谨而认真，“我来找你，只有一事相求。若你能帮我，今后我定任凭差遣！”
洛颜汐本想装作不屑一顾的，可不知怎的，她还是皱起了眉头，连忙道：“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谁知，风浔却更认真了，“我一介杀手，自知身份卑微，只愿一心助你，望你不要嫌弃。我所求不多，待了却心愿，便是你要我的命，我也舍得。”
洛颜汐看着他的执着，突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当初自己一心助乐云天，不也是这般执着吗？只是当时的她不求任何回报罢了。
“那若是……若是我将你所有的付出视作粪土，狠狠践踏你的尊严，你待如何？”
唐裔遥看了过来，眼中充满了心疼。
“若是如此，我便无法兑现诺言，终生听命了。”
“回答错误。”洛颜汐道，“你应该报仇。”
风浔看着她，没明白。
“既然回答错误了，你的命便收回去吧。”洛颜汐准备离开。
就在风浔快要绝望的时候，听背后幽幽传来一句，“命我还给你，得你这个人相，倒是个不亏本的买卖。你还反悔吗？”
风浔遂是大喜，“不反悔！从今以后，你便是我主子！”
“主子就不必了。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先起来吧。”洛颜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以后该如何找你？”
风浔站起身，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听闻祥云山育有灵器凌云玉箫，在你手里。”
洛颜汐挑了挑眉，“不错。”
“我教你一首曲子，你若想找我便吹箫。”
洛颜汐不以为然，“这怎么可能？万一我在北遥，你在南凉，相距那么远，你怎么可能听得见呢？你以为我这箫是神器呀？”
风浔却摇了摇头，“只要是灵器，你一吹特定的曲子，不管多远我都能找到你。这也是烟云涧的一大秘密。”
“这是什么道理？你们烟云涧的人耳朵有什么特别的吗？”
“并非是听觉。所有烟云涧的杀手体内都有一种毒，此毒可让我们在寒玉谷生存，此话不假。然而此毒真正的作用却是传唤。一旦有人用灵器吹曲子，我们体内的毒便会催动内功，产生内力波动。除非隔着水，否则不管多远，只要同在陆地上，我们都能找到灵器的位置。”
洛颜汐惊讶了，看向唐裔遥，“这是什么毒？”
唐裔遥眯了眯眼，“怕不是毒。”
风浔却否认，“可我们必须定期服用解药，否则会毒发。”
“是蛊。”唐裔遥道。
洛颜汐微微一愣，“蛊……”
“毒为死物，不可能因灵器而被催动。倒是蛊这种活物，极易受控制。”
“师娘，你懂蛊吗？”洛颜汐问道。
“略懂，不似毒那般谙熟。你师娘的毒术是自学的，蛊术也是。青璃的蛊术源自苗疆，因此各类毒经对蛊术的记载少之又少，我只懂个皮毛。”
洛颜汐点了点头，“若是有可能，我也想学蛊。”
其实，唐裔遥说了谎。她岂止懂个皮毛，对于蛊术，她那是家常便饭。
“风浔大侠，看来这东西我们也没法帮你了。”
风浔理解错了，“我所求并非此事。”
洛颜汐连忙解释，“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都站在一个立场了，你有困难我总不能眼睁睁不管吧。”
她心里那点小九九被唐裔遥看得透透哒，解释这么快，无非是不想让风浔现在说出他的请求。万一他想要的，她办不到，那到嘴的肥肉不就飞了？
然而，风浔却有些沉默。
大抵是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这么好的对待过吧。
原本是要追踪散布谣言的人的，已经耽搁了这么久，洛颜汐该回去了。
“那我们就后会有期吧。我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再找你。”
风浔想了想，道：“我跟着你吧。有人在烟云涧悬赏一万两黄金，要我摘了你项上人头。”
洛颜汐顿时觉得脖子一凉，“还有人要杀我呀？我的命可真值钱！”
这也让她大大提高警惕。要知道，如果风浔想杀她，这会儿她怕是已经有危险了。
目测一下，风浔大侠，她打不过。
“不知是谁下的悬赏令。总之，没完成任务，我是不能回去的。”
洛颜汐看了看他，“那，行吧。一起回去吧。”
…
回到住处，洛颜汐让九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秘密审问那三个人。
她率先审了两个商人内奸，毕竟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比较容易松口的人。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只负责散布谣言，其余的一概不知。
好吧，她只好面对那个难缠的了。
“你是谁？”
第38章唯有一死方为永生
“呵……”黑衣人的声音还有些嘶哑。
洛颜汐知道最快最靠谱的办法就是摄魂，不过，她其实没那么大把握一定能成。而且，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会摄魂。
“这口音，啧啧，东阳话是刚学的吧？”
是的，每个国家的说话方式都是略有不同的，尤其是西岐国，与其他三国的语言大不相同。
“想当初本姑娘想学一口东阳腔，可是学了半个月之久啊。你学了多久呢？”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虽然被五花大绑，却不怎么惊慌，可见训练有素。
“你不是东阳人？”他开口了。
洛颜汐点了点头，撇撇嘴道：“不是啊。我来这里只是完成主子交代的一些事情罢了。”
黑衣人又沉默了。
洛颜汐自顾自地道：“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那么多人，就为散布同一条谣言，值得吗？”
黑衣人眯起双眼，冷笑道：“这种低级把戏，也好意思编？”
谁知，洛颜汐也冷笑，“我们主子说了，揪出所有在背后散布谣言的家伙。你想什么呢？低级把戏？”
这种时候，端看谁笨谁就低级了。
“你休想套我话。我是死也不会跟你透露一丁点的！”黑衣人狠狠地瞪她。
这个时候，风浔开口了，“我来吧。”
洛颜汐微微一笑，冲黑衣人道：“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哦。”
说罢，没有犹豫，把人交给了风浔。
洛颜汐默默退出了审讯室，在门外等。
一来，她相信风浔的手段；二来，她也是不想看到太血腥的场面。
不出所料，屋内一会儿传来一阵惨叫。
说实话，风浔审人的手段还真厉害。
他一开始什么都不问，直接用刑。
起初黑衣人还能忍受，可越到后来，风浔就越狠。他终于明白洛颜汐那句话的意思了。
可是风浔什么都不问，只管用刑，弄得他想说什么都没机会。
过了一会，风浔孤身走了出来。
“问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就知道是西岐的权贵之人，他们常见面的地方是西岐皇都。”
洛颜汐开始佩服起风浔了，“那他知道那人的目的吗？”
“只知道他想散布谣言，搅乱青璃政局，其余一概不知。”
“他背后那人可有什么描述？”
“常穿着黑袍，铜面具遮脸，身高七尺左右。他说，瞧着那人走路姿态，该是年轻人无疑。”
洛颜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风浔大侠就是厉害。”
风浔对此并无太多话，只面无表情地道，“只愿你圆我心愿，我便一心效忠于你。”
洛颜汐再次点头，“放心，只要我能做到。”
风浔想了想，道：“我有位已故的友人，尸骨被我藏在烟云涧的冰棺里，以防腐化……我知你是真正跌落千丈崖，可你为何没死？”
洛颜汐惊讶了，“你该不会……想复活你那位友人吧？”
风浔一听就跪下了，“正是。只要你肯帮我……”
洛颜汐张大了嘴巴，“你……不是，这可不是我不帮你，你这是为难我呀！”
“你既能坠崖不死，就说明世上是有逆天之事的！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洛颜汐着实吓了一跳，以为就算他的心愿再难，只要努力，总会有个结果的。可是，谁能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心愿！想救一个死人，这有可能成为现实吗？
“你，你先起来。”
“请你告知，为何你能坠崖不死！”风浔固执地跪着。
洛颜汐无奈地道：“这个，我也没法解释。”
风浔仍是跪着，“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洛颜汐有些纳闷，究竟是怎样的友情值得一个杀手跪地去求别人呢？
“实话告诉你吧，掉下去之后我就没有意识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再睁开眼就看到是莫觞救了我。”
“莫觞……莫觞……是那个神医？！”
洛颜汐点头，“你先起来。”
风浔这才肯起身，“那也就是说，只有他知道你不死的秘密？”
洛颜汐觉得风浔再这样下去都容易疯魔，“倒也未必。风浔，生老病死那是世间的法则，你欲强行逆之必会起孽。既然人已经不在了，何不让他入土为安，早超生呢？”
风浔却丝毫听不进去，“不，你们不懂。他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
洛颜汐微惊，睁大了眼，“若不能复活他，你宁愿死？”
风浔点了下头，“唯有一死，方为永生。”
是啊，生的意义就是寻求心灵的慰藉，若是一死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也不为失一种精神上的永生。
洛颜汐细细一想，这话果真有理。世间有那么多人追求永生，却都还不如这个冷面无情的杀手看得明白。
“大侠，你听说过阴凰之力吗？”
“谣言罢了，未必可信。”
洛颜汐却笑了，“你既然知道阴凰之力为谣言，怎么就不知道我的事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呢？”
“你坠崖之处，我亲自下去看过。山崖上数枝很少，那种地势掉下去，一定会一直掉到底。”
“可我记得那里数枝多得很啊，我掉下去后身上都是被数枝刮伤的伤口。”
“你们都不懂。你所看到的数枝的数量，根本不足以承受住一个人。你只会将树枝压断，是不可能不掉下去的。我常年在烟云涧的山崖出入，这点道理，绝不会错。”
洛颜汐这才明白，原来坠个崖还讲究这么多……真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万一阴凰之力是存在的呢？你会怎么办？”
风浔毫不犹豫，“争。得之我幸，失之……我亡。”
洛颜汐好奇了，“到底是你什么朋友啊？”
风浔沉默了很久，才道：“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是一个能教会杀手拥有七情六欲的朋友……
“好吧，既然不愿意说我便不问了。”洛颜汐理了理思路，“西岐，西岐有什么敌人呢？”
风浔道：“或许并非敌人。”
他的意思是，或许不是仇家，而是客观的对立者。
洛颜汐明白，而且仔细想想，他们在西岐确实没有什么仇人。
又聊了一会，洛颜汐让风浔休息，自己给黎冥写了一封长长的密函。
这封密函休要传达了三件事。
一，风浔是自己人。二，阴凰之力的谣言为西岐人散布。
三则是对烟云涧的计划了。这计划她做了详细的批注。
“第一步，风浔卧底烟云涧。烟云涧的人都还不知道风浔倒戈，只要让风浔回到烟云涧做卧底，悄无声息地干掉一些难以说服的高手，愿意归降的留着。这样一来就会省很多事。但是为了让风浔不被发现，这第一步必须漫长。
“第二步，摸清烟云涧全部地势。这一步也要靠风浔，但我会通过驭兽术尽量帮他。因此，实施第二步时我必须在烟云涧附近。
“第三步，带人横扫烟云涧。届时你带暗卫，我找祥云山弟子去帮忙，再加上风浔和烟云涧内部归降的人，应该不会太难。
“最后的收尾交给风浔最为合适。这样，你我可以抽身去做其他事。
“当然，烟云涧是计划中的最后一部分。搞定烟云涧之前，至少要拿下北遥和东阳！”
几日后，黎冥来信问她风浔的事，对烟云涧的计划倒是没意见。
洛颜汐如实告知了黎冥，顺便问了问抓到的人如何处理。
再接到来信的时候，已是三日后。
洛颜汐展开密函，正要看，却见风浔缓缓走来。
“何事？”洛颜汐抬头看去。
风浔就站在洛颜汐打开的窗下，并没有打算进屋。
“来教你曲子。有时间吗？”
“急什么？那边有人找你吗？”
风浔点了点头，洛颜汐知道他要走了，这曲子，还真得快点学。
“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她就当着风浔的面拆了密函，黎冥让她自行解决逮到的人，且以后这种小事完全没必要告诉他。
好吧，洛颜汐唇角泛起一抹无奈，将密函烧毁后匆匆出门。
